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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一 志第六十七_明史_在线二十五史查询


卷九十一 志第六十七

◎兵三
○边防 海防(江防 民壮 士兵 乡兵)
元人北归,屡谋兴复。永乐迁都北平,三面近塞,正统以后,敌患日多。故
终明之世,边防甚重。东起鸭绿,西抵嘉峪,绵亘万里,分地守御。初设辽东、
宣府、大同、延绥四镇,继设宁夏、甘肃、蓟州三镇,而太原总兵治偏头,三边
制府驻固原,亦称二镇,是为九边。
初,洪武六年,命大将军徐达等备山西、北平边,谕令各上方略。从淮安侯
华云龙言,自永平、蓟州、密云迤西二千余里,关隘百二十有九,皆置戍守。于
紫荆关及芦花岭设千户所守御。又诏山西都卫于雁门关、太和岭并武、朔诸山谷
间,凡七十三隘,俱设戍兵。九年,敕燕山前、后等十一卫,分兵守古北口、居
庸关、喜峰口、松亭关烽堠百九十六处,参用南北军士。十五年,又于北平都司
所辖关隘二百,以各卫卒守戍。诏诸王近塞者,每岁秋勒兵巡边。十七年,命徐
达籍上北平将校士卒。复使将核辽东、定辽等九卫官军。是后,每遣诸公、侯校
沿边士马,以籍上。二十年,置北平行都司于大宁。其地在喜峰口外,故辽西郡,
辽之中京大定府也;西大同,东辽阳,南北平。冯胜之破纳哈出,还师,城之,
因置都司及营州五屯卫,而封皇子权为宁王,调各卫兵往守。先是,李文忠等取
元上都,设开平卫及兴和等千户所,东西各四驿,东接大宁,西接独石。二十五
年,又筑东胜城于河州东受降城之东,设十六卫,与大同相望。自辽以西,数千
里声势联络。
建文元年,文帝起兵,袭陷大宁,以宁王权及诸军归。及即位,封宁王于江
西。而改北平行都司为大宁都司,徙之保定。调营州五屯卫于顺义、蓟州、平谷、
香河、三河,以大宁地畀兀良哈。自是,辽东与宣、大声援阻绝,又以东胜孤远
难守,调左卫于永平,右卫于遵化,而墟其地。先是兴和亦废,开平徙于独石,
宣府遂称重镇。然帝于边备甚谨。自宣府迤西迄山西,缘边皆峻垣深濠,烽堠相
接。隘口通车骑者百户守之,通樵牧者甲士十人守之。武安侯郑亨充总兵官,其
敕书云:“各处烟墩,务增筑高厚,上贮五月粮及柴薪药弩,墩傍开井,井外围
墙与墩平,外望如一。”重门御暴之意,常凛凛也。
洪熙改元,朔州军士白荣请还东胜、高山等十卫于故地。兴州军士范济亦言:
朔州、大同、开平、宣府大宁皆藩篱要地,其土可耕,宜遣将率兵,修城堡,广
屯种。皆不能用。
正统元年,给事中朱纯请修塞垣。总兵官谭广言:“自龙门至独石及黑峪口
五百五十余里,工作甚难,不若益墩台瞭守。”乃增赤城等堡烟墩二十二。宁
夏总兵官史昭言:“所辖屯堡,俱在河外,自河迤东至察罕脑儿,抵绥德州,沙
漠旷远,并无守备。请于花马池筑哨马营。”大同总兵官方政继以马营请,欲就
半岭红寺儿废营修筑。宣大巡抚都御史李仪以大同平衍,巡哨宜谨,请以副总兵
主东路,参将主西路,而迤北则属之总兵官都指挥。并如议行。后三年,诏塞紫
荆关诸隘口,增守备军。时瓦剌渐强,从成国公朱勇请也。既而也先入塞,英宗
陷于土木。景帝即位,十余年间,边患日多,索来、毛里孩、阿罗出之属,相继
入犯,无宁岁。
成化元年,延绥总兵官张杰言:“延庆等境广袤千里,所辖二十五营堡,每
处仅一二百人,难以应敌,宜选精锐九千为六哨,分屯府谷、神木二县,龙州、
榆林二城,高家、安边二堡,庶缓急有备。”又请分布鄜、庆防秋军二千余人于
沿边要害。从之。七年,延绥巡抚都御史余子俊大筑边城。先是,东胜设卫守在
河外,榆林治绥德。后东胜内迁,失险,捐米脂、鱼河地几三百里。正统间,镇
守都督王祯始筑榆林城,建缘边营堡二十四,岁调延安、绥德、庆阳三卫军分戍。
天顺中,阿罗出入河套驻牧,每引诸部内犯。至是,子俊乃徙治榆林。由黄甫川
西至定边营千二百余里,墩堡相望,横截套口,内复堑山堙谷,曰夹道,东抵偏
头,西终宁、固,风土劲悍,将勇士力,北人呼为橐驼城。十二年,兵部侍郎滕
昭、英国公张懋条上边备,言:“居庸关、黄花镇、喜峰口、古北口、燕河营有
团营马步军万五千人戍守,请益军五千,分驻永平、密云以策应辽东。凉州镇番、
庄浪、贺兰山迤西,从雪山过河,南通靖虏,直至临、巩,俱敌入犯之路,请调
陕西官军,益以甘、凉、临、巩、秦、平、河、洮兵,戍安定、会宁,遇警截击;
以凉州锐士五千,扼要屯驻,彼此策应。”诏可。二十一年,敕各边军士,每岁
九月至明年三月,俱常操练,仍以操过军马及风雪免日奏报。边备颇修饬。
弘治十四年,设固原镇。先是,固原为内地,所备惟靖虏。及火筛入据河套,
遂为敌冲。乃改平凉之开成县为固原州,隶以四卫,设总制府,总陕西三边军务。
是时陕边惟甘肃稍安,而哈密屡为土鲁番所扰,乃敕修嘉峪关。
正德元年春,总制三边都御史杨一清请复守东胜:“因河为固,东接大同,
西属宁夏,使河套千里沃壤,归我耕牧,则陕右犹可息肩”。因上修筑定边营等
六事。帝可其奏。旋以忤中官刘瑾罢,所筑塞垣仅四十余里而已。武宗好武,边
将江彬等得幸,辽东、宣府、大同、延绥四镇军多内调,又以京军六千与宣府军
六千春秋番换。十三年,颁定宣、大、延绥三镇应援节度:敌不渡河,则延绥听
调于宣、大;渡河,则宣、大听调于延绥。从兵部尚书王琼议也。
初,大宁之弃,以其地畀朵颜、福馀、泰宁三卫,盖兀良哈归附者也。未几,
遂不靖。宣宗尝因田猎,亲率师败之,自是畏服。故喜峰、密云止设都指挥镇守。
土木之变,颇传三卫助逆,后因添设太监参将等官。至是,朵颜独盛,情叵测。
嘉靖初,御史丘养浩请复小河等关于外地,以扼其要。又请多铸火器,给沿
边州县,募商粜粟,实各边卫所。诏皆行之。初,太祖时,以边军屯田不足,召
商输边粟而与之盐。富商大贾悉自出财力,募民垦田塞下,故边储不匮。弘治时,
户部尚书叶淇始变法,令商纳银太仓,分给各边。商皆撤业归,边地荒芜,米粟
踊贵,边军遂日困。十一年,御史徐汝圭条上边防兵食,谓“延绥宜漕石州、保
德之粟,自黄河而上,楚粟由郧阳,汴粟由陕、洛,沔粟由汉中,以达陕右。宣、
大产二麦,宜多方收粜。紫荆、倒马、白羊等关,宜招商赁车运”。又请“以宣
府游兵驻右卫怀来,以援大同。选补游兵于顺圣西城为临期应援,永宁等处游兵
卫宣府,备调遣。直隶八府召募勇敢团练,赴边关远近警急。榆林、山、陕游兵,
于本处策应”。报可,亦未能行也。
十八年,移三边制府镇花马池。是时,俺答诸部强横,屡深入大同、太原之
境,晋阳南北,烟火萧然。巡抚都御史陈讲请“以兵六千戍老营堡东界之长峪,
以山西兵守大同。三关形势,宁武为中路,莫要于神池,偏头为西路,莫要于老
营堡,皆宜改设参将。雁门为东路,莫要于北楼诸口,宜增设把总、指挥。而移
神池守备于利民堡,老营堡游击于八角所,各增军设备”。帝悉许之。规画虽密,
然兵将率怯弱,其健者仅能自守而已。
二十二年,诏宣府兵乘塞。旧制,总兵夏秋间分驻边堡,谓之暗伏。至是,
有司建议,入秋悉令赴边,分地拒守,至九月中罢归,犒以帑金。久之,以劳费
罢。二十四年,巡按山西御史陈豪言:“敌三犯山西,伤残百万,费饷银六十亿,
曾无尺寸功。请定计决战,尽复套地。”明年,敌犯延安,总督三边侍郎曾铣力
主复套,条上十八事。帝嘉奖之。大学士严嵩窥帝意惮兵,且欲杀旧阁臣夏言,
因劾铣,并言诛死,自是无敢言边事者。
二十九年,俺答攻古北口,从间道黄榆沟入,直薄东直门,诸将不敢战。敌
退,大将军仇鸾力主贡市之议。明年,开马市于大同,然寇掠如故。又明年,马
市罢。
先是翁万达之总督宣、大也,筹边事甚悉。其言曰:“山西保德州河岸,东
尽老营堡,凡二百五十四里。西路丫角山迤北而来,历中北路,抵东路之东阳河
镇口台,凡六百四十七里。宣府西路,西阳河迤东,历中北路,抵东路之永宁四
海冶,凡一千二十三里。皆逼临巨寇,险在外者,所谓极边也。老营堡转南而东,
历宁武、雁门、北楼至平刑关尽境,约八百里。又转南而东,为保定界,历龙泉、
倒马、紫荆、吴王口、插箭岭、浮图峪至沿河口,约一千七十余里。又东北为顺
天界,历高崖、白羊,抵居庸关,约一百八十余里。皆峻岭层冈,险在内者,所
谓次边也。敌犯山西必自大同,入紫荆必自宣府,未有不经外边能入内边者。”
乃请修筑宣、大边墙千余里,烽堠三百六十三所。后以通市故,不复防,遂半为
敌毁。至是,兵部请敕边将修补。科臣又言,垣上宜筑高台,建庐以栖火器。从
之。时俺答益强,朵颜三卫为之向道,辽、蓟、宣、大连岁被兵。三十四年,总
督军务兵部尚书杨博,既解大同右卫围,因筑牛心诸堡,修烽堠二千八百有奇。
宣、大间稍宁息,而蓟镇之患不已。
蓟之称镇,自二十七年始。时镇兵未练,因诏各边入卫兵往戍。既而兵部言:
“大同之三边,陕西之固原,宣府之长安岭,延绥之夹墙,皆据重险,惟蓟独无。
渤海所南,山陵东,有苏家口,至寨篱村七十里,地形平漫,宜筑墙建台,设兵
守,与京军相夹制。”报可。时兵力孱弱,有警征召四集,而议者惟以据险为事,
无敢言战者。其后蓟镇入卫兵,俱听宣、大督、抚调遣,防御益疏。朵颜遂乘虚
岁入。三十七年,诸镇建议,各练本镇戍卒,可省征发费十之六。然戍卒选懦不
任战,岁练亦费万余,而临事征发如故。隆庆间,总兵官戚继光总理蓟、辽,任
练兵事,因请调浙兵三千人以倡勇敢。及至,待命于郊,自朝至日中,天雨,军
士跬步不移,边将大骇。自是蓟兵以精整称。
俺答已通贡,封顺义王,其子孙袭封者累世。迨万历之季,西部遂不竞,而
土蛮部落虎炖兔、炒花、宰赛、爰兔辈,东西煽动,将士疲于奔命,未尝得安
枕也。
初,太祖沿边设卫,惟土著兵及有罪谪戍者。遇有警,调他卫军往戍,谓之
客兵。永乐间,始命内地军番戍,谓之边班。其后占役逃亡之数多,乃有召募,
有改拨,有修守民兵、土兵,而边防日益坏。洪武时,宣府屯守官军殆十万。正
统、景泰间,已不及额。弘治、正德以后,官军实有者仅六万六千九百有奇,而
召募与士兵居其半。他镇率视此。
正统初,山西、河南班军守偏头、大同、宣府塞,不得代。巡抚于谦言:
“每岁九月至二月,水冷草枯,敌骑出没,乘障卒宜多。若三月至八月,边守自
足。乞将两班军,每岁一班,如期放遣。”甘肃总兵官蒋贵又言:“沿边墩台,
守了军更番有例,惟坐事谪发者不许,困苦甚。乞如例践更。”并从之。五年,
山西总兵官李谦请偏头关守备军如大同例,半岁更番。部议,每番皆十月,而戍
卒仍率以岁为期,有久而后遣者。弘治中,三边总制秦纮言:“备御延绥官军,
自十二月赴边,既周一岁,至次年二月始得代。在军日多,请岁一更,上下俱在
三月初。”边军便之。
嘉靖四十三年,巡抚延绥胡志夔请免戍军三年,每军征银五两四钱,为募兵
用。至万历初,大同督、抚方逢时等请修筑费。诏以河南应戍班军,自四年至六
年概免,尽扣班价发给,谓之折班,班军遂耗。久之,所征亦不得。宁山、南阳、
颍上三卫积逋延绥镇折班银至五万余两。是后诸边财力俱尽,敝极矣。
初,边政严明,官军皆有定职。总兵官总镇军为正兵,副总兵分领三千为奇
兵,游击分领三千往来防御为游兵,参将分守各路东西策应为援兵。营堡墩台分
极冲、次冲,为设军多寡。平时走阵、哨探、守瞭、焚荒诸事,无敢惰。稍违
制,辄按军法。而其后皆废坏云。
沿海之地,自乐会接安南界,五千里抵闽,又二千里抵浙,又二千里抵南直
隶,又千八百里抵山东,又千二百里逾宝坻、卢龙抵辽东,又千三百余里抵鸭绿
江。岛寇倭夷,在在出没,故海防亦重。
吴元年,用浙江行省平章李文忠言,嘉兴、海盐、海宁皆设兵戍守。洪武四
年十二月,命靖海侯吴祯籍方国珍所部温、台、庆元三府军士及兰秀山无田粮之
民,凡十一万余人,隶各卫为军。且禁沿海民私出海。时国珍及张士诚余众多窜
岛屿间,勾倭为寇。五年,命浙江、福建造海舟防倭。明年,从德庆侯廖永忠言,
命广洋、江阴、横海、水军四卫增置多橹快船,无事则巡徼,遇寇以大船薄战,
快船逐之。诏祯充总兵官,领四卫兵,京卫及沿海诸卫军悉听节制。每春以舟师
出海,分路防倭,迄秋乃还。十七年,命信国公汤和巡视海上,筑山东、江南北、
浙东西沿海诸城。后三年,命江夏侯周德兴抽福建福、兴、漳、泉四府三丁之一,
为沿海戍兵,得万五千人。移置卫所于要害处,筑城十六。复置定海、盘石、金
乡、海门四卫于浙,金山卫于松江之小官场,及青村、南汇嘴城二千户所,又置
临山卫于绍兴,及三山、沥海等千户所,而宁波、温、台并海地,先已置八千户
所,曰平阳、三江、龙山、霩戺、大松、钱仓、新河、松门,皆屯兵设守。
二十一年,又命和行视闽粤,筑城增兵。置福建沿海指挥使司五,曰福宁、镇东、
平海、永宁、镇海。领千户所十二,曰大金、定海、梅花、万安、莆禧、崇武、
福全、金门、高浦、六鳌、铜山、玄钟。二十三年,从卫卒陈仁言,造苏州太仓
卫海舟。旋令滨海卫所,每百户及巡检司皆置船二,巡海上盗贼。后从山东都司
周彦言,建五总寨于宁海卫,与莱州卫八总寨,共辖小寨四十八。已,复命重臣
勋戚魏国公徐辉祖等分巡沿海。帝素厌日本诡谲,绝其贡使,故终洪武、建文世
不为患。
永乐六年,命丰城侯李彬等缘海捕倭,复招岛人、醿户、贾竖、渔丁为兵,
防备益严。十七年,倭寇辽东,总兵官刘江歼之于望海埚。自是倭大惧,百余年
间,海上无大侵犯。朝廷阅数岁一令大臣巡警而已。
至嘉靖中,倭患渐起,始设巡抚浙江兼管福建海道提督军务都御史。已,改
巡抚为巡视。未几,倭寇益肆。乃增设金山参将,分守苏、松海防,寻改为副总
兵,调募江南、北徐、邳官民兵充战守,而杭、嘉、湖亦增参将及兵备道。三十
三年,调拨山东民兵及青州水陆枪手千人赴淮、扬,听总督南直军务都御史张经
调用。时倭纵掠杭、嘉、苏、松,踞柘林城为窟穴,大江南北皆被扰。监司任环
败之,经亦有王家泾之捷,乃遁出海,复犯苏州。于是南京御史屠仲律言五事。
其守海口云:“守平阳港、黄花澳,据海门之险,使不得犯温、台。守宁海关、
湖头湾,遏三江之口,使不得窥宁、绍。守鳖子门、乍浦峡,使不得近杭、嘉。
守吴淞、刘家河、七丫港,使不得掩苏、松。且宜修饬海舟,大小相比,或百或
五十联为一<舟宗>,募惯习水工领之,而充以原额水军,于诸海口量缓急置防。”
部是其议。未几,兵部亦言:“浙、直、通、泰间最利水战,往时多用沙船破贼,
请厚赏招徕之。防御之法,守海岛为上,宜以太仓、崇明、嘉定、上海沙船及福
仓、东莞等船守普陀、大衢。陈钱山乃浙、直分路之始,狼、福二山约束首尾,
交接江洋,亦要害地,宜督水师固守。”报可。已,复令直隶吴淞江、刘家河、
福山港、镇江、圌山五总添设游兵,听金山副总兵调度。
时胡宗宪为总督,诛海贼徐海、汪直。直部三千人,复勾倭入寇,闽、广益
骚。三十七年,都御史王询请“分福建之福、兴为一路,领以参将,驻福宁,水
防自流江、烽火门、俞山、小埕至南日山,漳、泉为一路,领以参将,驻诏安,
水防自南日山至浯屿、铜山、玄钟、走马溪、安边馆。水陆兵皆听节制。福建省
城介在南北,去海仅五十里,宜更设参将,选募精税部领哨船,与主客兵相应援”。
部覆从之。广东惠、潮亦增设参将,驻揭阳。福建巡抚都御史游震得言:“浙
江温、处与福宁接壤,倭所出没,宜进戚继光为副总兵,守之。而增设福宁守备,
隶继光。漳州之月港亦增设守备,隶总兵官俞大猷。延、建、邵为八闽上游,宜
募兵以备缓急。”皆允行。既而宗宪被逮,罢总督官,以浙江巡抚赵炳然兼任军
事。炳然因请令定海总兵属浙江,金山总兵属南直,俱兼理水陆军务,互相策应。
其后,莆田倭寇平,乃复五水寨旧制。
五寨者,福宁之烽火门,福州之小埕澳,兴化之南日山,泉州之浯屿,漳州
之西门澳,亦曰铜山。景泰三年,镇守尚书薛希琏奏建者也,后废。至是巡抚谭
纶疏言:“五寨守扼外洋,法甚周悉,宜复旧。以烽火门、南日、浯屿三<舟宗>为
正兵,铜山、小埕二<舟宗>为游兵。寨设把总,分汛地,明斥堠,严会哨。改三路
参将为守备。分新募浙兵为二班,各九千人,春秋番上。各县民壮皆补用精悍,
每府领以武职一人,兵备使者以时阅视。”帝皆是之。狼山故设副总兵,至是改
为镇守总兵官,兼辖大江南北。迨隆庆初,倭渐不为患,而诸小寇往往有之。
万历三年,设广东南澳总兵官,以其据漳、泉要害也。久之,倭寇朝鲜,朝
廷大发兵往援,先后六年。于是设巡抚官于天津,防畿甸。后十余年,从南直巡
按御史颜思忠言,分淮安大营兵六百守廖角嘴。从福建巡抚丁继嗣言,设兵自浙
入闽之三江及刘澳,而易海澄团练营土著军以浙兵。
天启中,筑城于澎湖,设游击一,把总二,统兵三千,筑炮台以守。先是,
万历中,许孚远抚闽,奏筑福州海坛山,因及澎湖诸屿,且言浙东沿海陈钱、金
塘、玉环、南麂诸山俱宜经理,遂设南麂副总兵,而澎湖不暇及。其地遥峙海中,
逶迤如修蛇,多岐港零屿,其中空间可藏巨艘。初为红毛所据,至是因巡抚南居
益言,乃夺而守之。
自世宗世倭患以来,沿海大都会,各设总督、巡抚、兵备副使及总兵官、参
将、游击等员,而诸所防御,于广东则分东、中、西三路,设三参将;于福建则
有五水寨;于浙则有六总,一金乡、盘石二卫,一松门、海门二卫,一昌国卫及
钱仓、爵溪等所,一定海卫及霩戺、大嵩等所,一观海、临山二卫,一海宁
卫,分统以四参将;于南直隶则乍浦以东,金山卫设参将,黄浦以北,吴淞江口
设总兵;于淮、扬则总兵驻通州,游击驻庙湾,又于扬州设陆兵游击,待调遣;
于山东则登、莱、青三府设巡察海道之副使,管理民兵之参将,总督沿海兵马备
倭之都指挥,于蓟、辽则大沽海口宿重兵,领以副总兵,而以密云、永平两游击
为应援。山海关外,则广宁中、前等五所兵守各汛,以宁前参将为应援,而金、
复、海、盖诸军皆任防海。三岔以东,九联城外创镇江城,设游击,统兵千七百,
哨海上,北与宽奠参将陆营相接,共计凡七镇,而守备、把总、分守、巡徼会哨
者不下数百员。以三、四、五月为大汛,九、十月为小汛。盖遭倭甚毒,故设防
亦最密云。
日本地与闽相值,而浙之招宝关其贡道在焉,故浙、闽为最冲。南寇则广东,
北寇则由江犯留都、淮、扬,故防海外,防江为重。洪武初,于都城南新江口置
水兵八千。已,稍置万二千,造舟四百艘。又设陆兵于北岸浦子口,相掎角。所
辖沿江诸郡。上自九江、广济、黄梅,下抵苏、松、通、泰,中包安庆、池、和、
太平,凡盗贼及贩私盐者,悉令巡捕,兼以防倭。永乐时,特命勋臣为帅视江操,
其后兼用都御史。成化四年,从锦衣卫佥事冯瑶言,令江兵依地设防,于瓜、仪、
太平置将领镇守。后六年,守备定西侯蒋琬奏调建阳、镇江诸卫军补江兵缺伍。
十三年,命择武大臣一人职江操,毋摄营务。又五年,从南京都御史白昂言,敕
沿江守备官互相应援,并给关防。著为令。弘治中,命新江口两班军如京营例,
首班歇,即以次班操。嘉靖八年,江阴贼侯仲金等作乱,给事中夏言请设镇守江、
淮总兵官。已而寇平,总兵罢不设。十九年,沙贼黄艮等复起。帝诘兵部以罢总
兵之故,乃复设,给旗牌符敕,提督沿江上下。后复裁罢。三十二年,倭患炽,
复设副总兵于金山卫,辖沿海至镇江,与狼山副总兵水陆相应。时江北俱被倭,
于是量调九江、安庆官军守京口、圌山等地。久之,给事中范宗吴言:“故事,
操江都御史防江,应、凤二巡抚防海。后因倭警,遂以镇江而下,通常、狼、福
诸处隶之操江,以故二抚臣得诿其责。操江又以向非本属兵,难遥制,亦漠然视
之,非委任责成意。宜以圌山、三江会口为操、抚分界。”报可。其后增上下两
江巡视御史,得举劾有司将领,而以南京佥都御史兼理操江,不另设。
先是,增募水兵六千。隆庆初,以都御史吴时来请,留四之一,余悉罢遣,
并裁中军把总等官。已,复令分汛设守,而责以上下南北互相策应。又从都御史
宋仪望言,诸军皆分驻江上,不得居城市。万历二十年,以倭警,言者请复设京
口总兵。南京兵部尚书衷贞吉等谓既有吴淞总兵,不宜两设。乃设兵备使者,每
春汛,调备倭都督,统卫所水、陆军赴镇江。后七年,操江耿定力奏:“长江千
余里,上江列营五,兵备臣三;下江列营五,兵备臣二。宜委以简阅训练,即以
精否为兵备殿最。”部议以为然。故事,南北总哨官五日一会哨于适中地,将领
官亦月两至江上会哨。其后多不行。崇祯中,复以勋臣任操江,偷惰成习,会哨
巡徼皆虚名,非有实矣。
卫所之外,郡县有民壮,边郡有土兵。
太祖定江东,循元制,立管领民兵万户府。后从山西行都司言,听边民自备
军械,团结防边。闽、浙苦倭,指挥方谦请籍民丁多者为军。寻以为患乡里,诏
闽、浙互徙。时已用民兵,然非召募也。正统二年,始募所在军余、民壮愿自效
者,陕西得四千二百人。人给布二匹,月粮四斗。景泰初,遣使分募直隶、山东、
山西、河南民壮,拨山西义勇守大同,而紫荆、倒马二关,亦用民兵防守,事平
免归。
成化二年,以边警,复二关民兵。敕御史往延安、庆阳选精壮编伍,得五千
余人,号曰土兵。以延绥巡抚卢祥言边民骁果,可练为兵,使护田里妻子,故有
是命。
弘治七年,立佥民壮法。州、县七八百里以上,里佥二人,五百里三,三百
里四,百里以上五。有司训练,遇警调发,给以行粮,而禁役占放买之弊。富民
不愿,则上直于官,官自为募。或称机兵,在巡检司者称弓兵。后以越境防冬非
计,大同巡抚刘宇请免其班操,征银粮输大同,而以威远屯丁、舍、余补役。给
事中熊伟亦请编应募民于附近卫所。并从之。十四年,以西北诸边所募士兵,多
不足五千,遣使赍银二十万及太仆寺马价银四万往募。指挥千百户以募兵多寡为
差,得迁级,失官者得复职,即令统所募兵。既而兵部议覆侍郎李孟旸请实军伍
疏,谓:“天下卫所官军原额二百七十余万,岁久逃故,尝选民壮三十余万,又
核卫所舍人、余丁八十八万,西北诸边召募士兵无虑数万。请如孟旸奏,察有司
不操练民壮、私役杂差者,如役占军人罪。”报可。正德中,流贼扰山东,巡抚
张凤选民兵,令自买马团操,民不胜其扰。兵部侍郎杨潭以为言。都御史宁杲所
募多无赖子,为御史张璇所劾。
嘉靖二十二年增州县民壮额,大者千人,次六七百,小者五百。二十九年,
京师新被寇,议募民兵,以二万为率。岁四月终,赴近京防御。后五年,兵部尚
书杨博请汰老弱,存精锐,在外者发各道为民兵,在京者隶之巡捕参将,逃者不
补。帝以影占数多,耗粮无用,遣官核宜罢宜还者以闻。隆庆中,张居正、陈以
勤复请籍畿甸民兵,谓:“直隶八府人多健悍,总按户籍,除单丁老弱者,父子
三人籍一子,兄弟三人籍一弟,州与大县可得千六百人,小县可得千人。中分之
为正兵、奇兵,登名尺籍,隶抚臣操练,岁无过三月,月无过三次,练毕即令归
农,复其身。岁操外,不得别遣。”命所司议行。然自嘉靖后,山东、河南民兵
戍蓟门者,率征银以充召募。至万历初,山东征银至五万六千两,贫民大困。
治河之役,给事中张贞观请益募士兵,捍淮、扬、徐、邳。畿南盗起,给事
中耿随龙请复民壮旧制,专捕贼盗。播州之乱,工部侍郎赵可怀请练土著,兵部
因言:“天下之无兵者,不独蜀也。各省官军、民壮,皆宜罢老稚,易以健卒。
军操属印官、操官,民操属正官、捕官,郡守、监司不得牵制。立营分伍,以凭
调发。”先后皆议行。
末年,募兵措饷益急。南京职方郎中邹维琏陈调募之害。山西参政徐九翰尤
极言民兵不可调。崇祯时,中原盗急,兵部尚书杨嗣昌议令责州县训练土著为兵。
工部侍郎张慎言言其不便者数事,而御史米寿图又言其害有十,谓不若简练民兵,
增民壮快手,备御地方为便。后嗣昌死,练兵亦不行。
乡兵者,随其风土所长应募,调佐军旅缓急。其隶军籍者曰浙兵,义乌为最,
处次之,台、宁又次之,善狼筅,间以叉槊。戚继光制鸳鸯阵以破倭,及守蓟门,
最有名。曰川兵、曰辽兵,崇祯时,多调之剿流贼。其不隶军籍者,所在多有。
河南嵩县曰毛葫芦,习短兵,长于走山。而嵩及卢氏、灵宝、永宁并多矿兵,曰
角脑,又曰打手。山东有长竿手。徐州有箭手。井陉有蚂螂手,善运石,远可及
百步。闽漳、泉习镖牌,水战为最。泉州永春人善技击。正统间,郭荣六者,破
沙尤贼有功。商灶盐丁以私贩为业,多劲果。成化初,河东盐徒千百辈,自备火
炮、强弩、车仗,杂官军逐寇。而松江曹泾盐徒,嘉靖中逐倭至岛上,焚其舟。
后倭见民家有鹾囊,辄摇手相戒。粤东杂蛮蜑,习长牌、斫刀,而新会、东莞之
产强半。延绥、固原多边外土著,善骑射,英宗命简练以备秋防。大滕峡之役,
韩雍用之,以摧瑶、僮之用牌刀者。庄浪鲁家军,旧隶随驾中,洪熙初,令土指
挥领之。万历间,部臣称其骁健,为敌所畏,宜鼓舞以储边用。西宁马户八百,
尝自备骑械赴敌,后以款贡裁之。万历十九年,经略郑雒请复其故。又僧兵,有
少林、伏牛、五台。倭乱,少林僧应募者四十余人,战亦多胜。西南边服有各土
司兵。湖南永顺、保靖二宣慰所部,广西东兰、那地、南丹、归顺诸狼兵,四川
酉阳、石砫秦氏、冉氏诸司,宣力最多。末年,边事急,有司专以调三省土司
为长策,其利害亦恒相半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