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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十一 列传一百九十八_清史稿_在线二十五史查询


卷四百十一 列传一百九十八

○李鸿章
李鸿章,字少荃,安徽合肥人。父文安,刑部郎中。其先本许姓。鸿章,道
光二十七年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从曾国藩游,讲求经世之学。洪秀全据金
陵,侍郎吕贤基为安徽团练大臣,奏鸿章自助。咸丰三年,庐州陷,鸿章建议先
取含山、巢县图规复。巡抚福济授以兵,连克二县,逾年复庐州。累功,用道员,
赏花翎。久之,以将兵淮甸遭众忌,无所就,乃弃去。从国藩於江西,授福建延
建邵道,仍留军。
十一年,国藩既克安庆,谋大举东伐。会江苏缺帅,奏荐鸿章可大用,江、
浙士绅亦来乞师。同治元年,遂命鸿章召募淮勇七千人,率旧部将刘铭传、周盛
波、张树声、吴长庆,曾军将程学启,湘军将郭松林,霆军将杨鼎勋,以行。又
奏调举人潘鼎新、编修刘秉璋,檄弟鹤章总全军营务。时沿江贼屯林立,乃赁西
国汽舟八,穿贼道二千馀里,抵上海,特起一军,是为淮军。外国人见其衣装朴
陋,辄笑之,鸿章曰:“军贵能战,非徒饰观美。迨吾一试,笑未晚也。”旋诏
署江苏巡抚。
是时上海有英、法二国军。美国华尔募洋兵数千,攻克松江、嘉定、青浦、
奉贤,号南路军;学启等将湘、淮人攻南汇,号北路军。四月,贼悉众战败南路
军,嘉定、奉贤再陷,华尔弃青浦走保松江。学启将千五百人屯新桥,贼围之数
十重,践尸进。学启开壁突击,贼骇卻。鸿章亲督军来援,贼大奔,乘胜攻泗泾,
解松江围。外国军见其战,皆惊叹。自此湘、淮军威始振。诏促移师镇江,鸿章
请先图沪而后出江。既定浦东厅县,伪慕王谭绍光来援,败之北新泾,贼走嘉定。
九月,进克其城。谭绍光率数十万众,连营江口,犯黄渡。诸将分攻,简精卒逾
壕伏而前,毙数人,贼阵动,学启乘之,裹创噪而进,贼大溃。捷入,授江苏巡
抚。
初,美人华尔所将兵名常胜军,慈谿之役,殁於阵,其副白齐文怀异志,闭
松江城索饷。鸿章裁其军,易以英将戈登,常胜军始复听节制,命出海攻福山,
不克而还。二年正月,兼署五口通商大臣。初,常熟守贼骆国忠、董正勤举城降,
福山诸海口俱下。伪忠王李秀成悉众围常熟,江阴援贼复陷福山。鸿章牒谕国忠
固守待援,而檄鼎新、铭传攻福山,夺石城。国忠知援至,开城猛击,俘斩殆尽,
遂解常熟围,进复太仓、昆山。因疏陈贼情地势,建三路进军之策:学启由昆山
攻苏州;鹤章、铭传由江阴进无锡,淮、扬水军辅之;太湖水军将李朝斌由吴江
进太湖,鼎新等分屯松江,常胜军屯昆山为前军援。
李秀成纠合伪纳王郜云官等水陆十万,偪大桥角而营,鹤章击之,败走,九
月,复集,连营互进。鹤章立八营於大桥角,与之持。源章以贼麕集西路,志在
保无锡,援苏州。乃令鹤章、铭传守后路,抽锐卒会学启合破贼屯,苏、锡之贼
皆大困。贼陷江宁、苏、杭为三大窟,而苏则其脊膂也,故李秀成百计援之。谭
绍光尤凶狡,誓死守,附城筑长墙石垒,坚不可猝拔。十月,鸿章亲视师,以炮
毁之,城贼争权相猜,谋反正,刺杀谭绍光,开门纳军。时降酋八人皆拥重兵,
号十万,歃血誓共生死,要显秩。学启言不杀八人,后必为患。鸿章意难之,学
启拂衣出,鸿章笑语为解。明日,八人出城受赏,留饮,即坐上数其罪,斩之。
学启入城谕定其众,搜杀悍党二千馀人。捷闻,赏太子太保衔、黄马褂。十一月,
鹤章等复无锡,进攻常州,以应江宁围军。学启出太湖,图嘉兴,以应浙军。鼎
新等军先入浙,收平湖、海盐,贼争应官军,所至辄下。三年二月,学启急攻嘉
兴,亲搏战,登城,克之,中弹死。四月,克常州,擒斩伪护王陈坤书,赏骑都
尉世职。常胜军惭无功,戈登辞归国,乃撤其军。
廷议江宁久未下,促鸿章会攻,鸿章以金陵破在旦夕,讬辞延师。六月,曾
军克江宁,捷书至。鸿章遂分军令铭传、盛波由东坝取广德,鼎新、秉璋由松江
攻湖州,松林、鼎勋由沪航海援闽。贼平,封一等肃毅伯,赏戴双眼花翎。
四年四月,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战殁曹州,以曾国藩为钦差大臣,督其军。
鸿章署两江总督,命率所部驰防豫西,兼备剿京东马贼、甘肃回匪。鸿章言:
“兵势不能远分,且筹饷造械,臣离江南,皆无可委讬。为今日计,必先图捻而
后图回。赴豫之师,必须多练马队,广置车骡,非可猝办。”诏寝其行。时曾国
藩督军剿捻久无功,命回两江,而以鸿章署钦差代之,败东捻任柱、赖文光於湖
北。
六年正月,授湖广总督。贼窜河南,渡运河,济南戒严。初,曾国藩议凭河
筑墙,遏贼奔窜。鸿章守其策,而注重运西。饬豫军提督宋庆、张曜及周盛波、
刘秉璋分守山东东平以上,自靳口至济宁;杨鼎勋分守赵村、石佛至南阳湖;李
昭庆分守摊上、黄林庄至韩庄、八牌;皖军黄秉钧等分守宿迁、运河上下游:互
为策应,使贼不得出运。六月,抵济宁,贼由濰县趋窜登、莱。鸿章复议偪入海
隅聚歼之,乃创胶莱河防策,令铭传、鼎新筑长墙二百八十馀里,会合豫军、东
军分汛设守。时贼集莱阳、即墨间,屡扑堤墙不得出。七月,贼由海神庙潜渡濰
河,山东守将王心安不及御,胶莱防溃。朝旨切责,将罢防,鸿章抗疏言:“运
河东南北三面贼氛蹂躏,其受害者不过数府州县,若驱过运西,则江、皖、东、
豫、楚数省之地,流毒无穷。”乃坚持前议,严扼运防。令铭传、松林、鼎勋三
军往来蹑击。十月,追至赣榆,降酋潘贵升毙任柱於阵,捻势渐衰。赖文光挈众
窜山东,战屡败,遁入海滨,官军围击之,斩获三万。赖文光走死扬州。东捻平,
赏加一骑都尉世职。
七年正月,西捻张总愚由山右渡河,北窜定州,京师大震。诏夺职,鸿章督
军入直,疏言:“剿办流寇,以坚壁清野为上策。东捻流窜豫东、淮北,所至民
筑圩寨,深沟高垒以御之。贼往往不得一饱,故其畏圩寨甚於畏兵。河北平原千
里,无险可守。截此则窜彼,迎左则趋右,纵横驰突,无处不流。且自渡黄入晋,
沿途掳获骡马愈众,步贼多改为骑,趋避捷,肆扰尤易。自古办贼,必以彼此强
弱饥饱为定衡。贼未必强於官军,但彼骑多而我骑少。今欲绝贼粮、断贼骑,惟
有严谕绅民坚筑圩寨。一闻警信,即收粮草牲畜老弱壮丁於内。贼至无所掠食,
兵至转可买食。贼虽流而其计渐穷,或可剋期扑灭也。”二月,鸿章督军进德
州,败贼安平、饶阳。三月,贼窜晋州,渡滹沱河,南入豫,复折窜直隶,扑山
东东昌;四月,趋茌平、德平,出德州,西奔吴桥、东光,偪天津。下部议处,
命总统北路军务,限一月殄灭。
鸿章以捻骑久成流寇,非就地圈围,终不足制贼之命。三口通商大臣崇厚及
左宗棠皆以为言,而直隶地平旷,无可圈围;欲就东海南河形势,必先扼西北运
河,尤以东北至津、沽,西南至东昌、张秋为锁钥。乃掘沧州迤南捷地坝,泄运
水入减河。河东筑长墙,断贼窜津之路。东昌运防,则淮军自城南守至张秋,东、
皖诸军自城北守至临清,并集民团协防。闰四月,以剿贼逾限,予严议。时贼为
官军所偪,奔突不常。以北路军势重,锐意南行,回翔陵县、临邑间,旁扰茌平、
德平,犯临清运防。鸿章虑久晴河涸,民团不可恃,且昼夜追奔疲士卒,议乘黄
河伏汛,缩地紥圈。以运河为外围,以马颊河为里围。其时官军大败贼於德州扬
丁庄,又追败之商河。张总愚率悍党遁济阳,沿河北出德州犯运防,上窜盐山、
沧州。官军扼截之,不得出,转趋博平、清平。適黄、运暨徒骇交涨,东昌、临
清、张秋、徬河水深不可越。河西北岸长墙绵亘,贼窜地迫狭,势益困。鸿章增
调刘铭传军,期会前敌。分屯茌平之桃桥、南镇,至博平、东昌,圈贼徒骇、黄、
运之内,而令马队周回兜逐,贼无一生者,张总愚投水死。西捻平,诏复原官,
加太子太保衔,以湖广总督协办大学士。八月入觐,赐紫禁城内骑马。
八年二月,兼署湖北巡抚。十二月,诏援黔,未行,改援陕。九年七月,剿
平北山土匪。值天津教堂滋事,命移军北上。案结,调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事务
大臣。十月,日本请通商,授全权大臣,与定约。十二年五月,授大学士,仍留
总督任。六月,授武英殿大学士。十三年,调文华殿大学士。
国家旧制,相权在枢府。鸿章与国藩为相,皆总督兼官,非真相。然中外系
望,声出政府上,政府亦倚以为重。其所经画,皆防海交邻大计。思以西国新法
导中国以求自强,先急兵备,尤加意育才。初,与国藩合疏选幼童送往美国就学,
岁百二十人。期以二十年学成岁归为国效用,乃未及终学而中辍。鸿章争之不能
得,随分遣生徒至英、德、法诸国留学。及建海军,将校尽取才诸生中。初在上
海奏设外国学馆,及莅天津,奏设武备海陆军,又各立学堂,是为中国讲求兵学
之始。尝议制造轮船,疏言:“西人专恃其炮轮之精利,横行中土。於此而曰攘
夷,固虚妄之论。即欲保和局,守疆土,亦非无具而能保守之也。士大夫囿於章
句之学,苟安目前,遂有停止轮船之议。臣愚以为国家诸费皆可省,惟养兵设防、
练习枪炮、制造兵轮之费万不可省。求省费则必屏除一切,国无与立,终无自强
之一日矣。”
光绪元年,台湾事变,王大臣奏筹善后海防六策。鸿章议曰:“历代备边多
在西北,其强弱之事,主客之形,皆適相埒,且犹有中外界限。今则东南海疆万
馀里,各国通商传教,往来自如。阳讬和好,阴怀吞噬,一国生事,诸国构煽,
实为数千年来未有之变局。轮船电报,瞬息千里,军火机器,工力百倍,又为数
千年来未有之强敌。而环顾当世,饷力人才,实有未逮,虽欲振奋而莫由。易曰:
‘穷则变,变则通。’盖不变通,则战守皆不足恃,而和亦不可久也。近时拘谨
之儒,多以交涉洋务为耻,巧者又以引避自便。若非朝廷力开风气,破拘挛之故
习,求制胜之实际,天下危局,终不可支;日后乏才,且有甚於今日者。以中国
之大,而无自强自立之时,非惟可忧,抑亦可耻。”
鸿章持国事,力排众议。在畿疆三十年,晏然无事。独究讨外国政学、法制、
兵备、财用、工商、艺业。闻欧美出一新器,必百方营购以备不虞。尝设广方言
馆、机器制造局、轮船招商局;开磁州、开平煤铁矿、漠河金矿;广建铁路、电
线及织布局、医学堂;购铁甲兵舰;筑大沽、旅顺、威海船炮台垒;遴武弁送德
国学水陆军械技艺;筹通商日本,派员往驻;创设公司船赴英贸易。凡所营造,
皆前此所未有也。初,鸿章办海防,政府岁给四百万。其后不能照拨,而户部又
奏立限制,不令购船械。鸿章虽屡言,而事权不属,盖终不能竟厥功焉。
三年,晋、豫旱灾,鸿章力筹赈济。时直隶亦患水,永定河居五大河之一,
累年漫决,害尤甚。鸿章修复金门徬及南、上、北三灰坝。卢沟桥以下二百馀里,
改河筑堤,缓其溜势。别濬大清河、滹沱河、北运河、减河,以资宣泄,自是水
患稍纾。
五年,命题穆宗毅皇帝、孝哲毅皇后神主,赏加太子太傅衔。六年,巴西通
商,以全权大臣定约。八年,丁母忧,谕俟百日后以大学士署理直隶总督,鸿章
累辞,始开缺,仍驻天津督练各军,并署通商大臣。朝鲜内乱,鸿章时在籍,趣
赴天津,代督张树声饬提督吴长庆率淮军定其乱,鸿章策定朝鲜善后事宜。九年,
复命署总督,累乞终制,不允。
十年,法越构兵,云贵总督岑毓英督师援越。法乃自请讲解,鸿章与法总兵
福禄诺议订条款,既竣,而法人伺隙陷越谅山,薄镇南关,兵舰驰入南洋,分扰
闽、浙、台湾,边事大棘。北洋口岸,南始炮台,北迄山海关,延袤几三千里,
而旅顺口实为首冲。乃檄提督宋庆、水师统领提督丁汝昌守旅顺,副将罗荣光守
大沽,提督唐仁廉守北塘,提督曹克忠、总兵叶志超守山海关内外,总兵全祖凯
守烟台,首尾联络,海疆屹然。十一年,法大败於谅山。计穷,复寻成。授全权
大臣,与法使巴德纳增减前约。事平,下部议叙。是年朝鲜乱党入王宫,戕执政
大臣六人。提督吴兆有以兵入护,诛乱党,伤及日本兵。日人要索议统将罪,鸿
章严拒之,而允以撤兵寝其事。九月,命会同醇亲王办理海军。
十二年,以全权大臣定法国通商滇粤边界章程。十三年,会订葡萄牙通商约。
十四年,海军成船二十八,檄饬海军提督丁汝昌统率全队,周历南北印度各海面,
习风涛,练阵技,岁率为常。十五年,太后归政,赏用紫缰。十七年,平热河教
匪,议叙。十九年正月,鸿章年七十,两宫赐“寿”。二十年,赏戴三眼花翎,
而日朝变起。
初,鸿章筹海防十馀年,练军简器,外人震其名,谓非用师逾十万,不能攻
旅顺,取天津、威海。故俄、法之警,皆知有备而退。至是,中兴诸臣及湘淮军
名将皆老死,鲜有存者。鸿章深知将士多不可恃,器械缺乏不应用,方设谋解纷
难,而国人以为北洋海军信可恃,争起言战,廷议遂锐意用兵。初败於牙山,继
败於平壤,日本乘胜内侵,连陷九连、凤凰诸城,大连、旅顺相继失。复据威海
卫、刘公岛,夺我兵舰,海军覆丧殆尽。於是议者交咎鸿章,褫其职,以王文韶
代督直隶,命鸿章往日本议和。二十一年二月,抵马关,与日本全权大臣伊藤博
文、陆奥宗光议,多要挟。鸿章遇刺伤面,创甚,而言论自若,气不少衰。日皇
遣使慰问谢罪,卒以此结约解兵。会订条款十二,割台湾畀之,日本悉交还侵地。
七月,回京,入阁办事。
十二月,俄皇加冕,充专使致贺,兼聘德、法、英、美诸国。二十二年正月,
陛辞,上念垂老远行,命其子经方、经述侍行。外人夙仰鸿章威望,所至礼遇逾
等,至称为东方毕士马克。与俄议新约,由俄使经总署订定,世传“中俄密约”。
七阅月,回京复命。两宫召见,慰劳有加,命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
二十三年,充武英殿总裁。二十四年,命往山东查勘黄河工程。疏称迁民筑
堤,成工匪易,惟择要加修两岸堤埝,疏通海口尾闾,为救急治标之策。下其奏,
核议施行。
十月,出督两广。二十六年,赏用方龙补服。拳匪肇乱,八国联军入京,两
宫西狩。诏鸿章入朝,充议和全权大臣,兼督直隶,有“此行为安危存亡所系,
勉为其难”之语。鸿章闻警兼程进,先以兵剿畿甸匪,孑身入京,左右前后皆敌
军,日与其使臣将帅争盟约,卒定和约十二款。二十七年七月,讲成,相率退军。
大乱之后,公私荡然。鸿章奏陈善后诸务。开市肆,通有无,施粥散米,中
外帖然。并奉诏行新政,设政务处,充督办大臣,旋署总理外务部事。积劳呕血
薨,年七十有九。事闻,两宫震悼,锡祭葬,赠太傅,晋封一等侯,谥文忠。入
祀贤良祠,安徽、浙江、江苏、上海、江宁、天津各建祠以祀,并命於京师特建
专祠。汉臣祀京师,盖异数也。
鸿章长躯疏髯,性恢廓,处荣悴显晦及事之成败,不易常度,时以诙笑解纷
难。尤善外交,阴阳开阖,风采凛然。外国与共事者,皆一时伟人。及八国定盟,
其使臣大将多后进,视鸿章皆丈人行也,故兵虽胜,未敢轻中国。闻其薨,咸集
吊唁,曰:“公所定约不敢渝。”其任事持大体,不为小廉曲谨。自壮至老,未
尝一日言退,尝以曾国藩晚年求退为无益之请,受国大任,死而后已。马关定约
还,论者未已,或劝之归。鸿章则言:“於国实有不能恝然之谊,今事败求退,
更谁赖乎?”其忠勤皆类此。居恒好整以暇,案上置宋搨兰亭,日临摹百字,
饮食起居皆有恒晷。长於奏牍,时以曾、李并称云。鸿章初以兄子经方为子,后
生子经述,赏四品京堂,袭侯爵;经迈,侍郎。
论曰:中兴名臣,与兵事相终始,其勋业往往为武功所掩。鸿章既平大难,
独主国事数十年,内政外交,常以一身当其冲,国家倚为重轻,名满全球,中外
震仰,近世所未有也。生平以天下为己任,忍辱负重,庶不愧社稷之臣;惟才气
自喜,好以利禄驱众,志节之士多不乐为用,缓急莫恃,卒致败误。疑谤之起,
抑岂无因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