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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百二十八 列传三百十五_清史稿_在线二十五史查询


卷五百二十八 列传三百十五

◎属国三
○缅甸 暹罗 南掌 苏禄
缅甸,在云南永昌府腾越厅边外,而顺宁、普洱诸边皆与缅甸界。顺治十八
年,李定国挟明桂王朱由榔入缅,诏公爱星阿偕吴三桂以兵万八千人临之。李定
国走孟艮,不食死。缅酋莽应时缚由榔以献,遂班师。缅自是不通中国者六七十
年。
雍正九年,缅与景迈交閧,景迈使至普洱求贡,乞视南掌、暹罗,云贵总督
鄂尔泰疑而卻之。缅密遣人至车里土司,探知景迈贡被卻,则大喜,扬言缅来岁
亦入贡。旋兴兵二万攻景迈,而贡竟不至。
缅地亘数千里,其酋居阿瓦城。城西濒大金沙江。江发源野人番地,纵贯其
国中,南注於海。沿海富鱼盐,缅人载之,溯江上行十馀日,抵老官屯、新街、
蛮暮粥市,边内外诸夷人皆赖之。而江以东为孟密,有宝井,产宝石。又有波龙
者,产银,江西、湖广及云南大理、永昌人出边商贩者甚众,且屯聚波龙以开银
矿为生,常不下数万人。自波龙迤东有茂隆厂,亦产银。乾隆十年,葫芦酋长以
厂献,遂为内地属,然其地与缅犬牙相错。十八年,厂长吴尚贤思挟缅自重,说
缅入贡,缅酋麻哈祖乃以驯象、涂金塔遣使叩关,云南布政司等议卻之,而巡抚
图尔炳阿遽以闻。帝下礼部议,如他属国入贡例。
其冬,缅使还至顺宁,闻白古部酋撒翁起兵攻缅,缅兵败,麻哈祖逃至约提
朗,为白古所得,沉之江。撒翁据阿瓦五年,而缅属之木梳头目瓮藉牙复起兵攻
走白古,自据其地,令头目播定鲊等以兵胁诸部役属之。既而瓮藉牙死,子懵洛
立。未几,亦死,弟懵驳立。
贵家者,随永明入缅之官族也,其子孙自相署曰“贵家”,据波龙厂采银。
其酋宫里雁不附於瓮藉牙,约木邦酋攻之。兵败,逃入孟连,而孟连土司刀派春
夺其孥贿,为宫酋妻囊占所袭杀。云贵总督吴达善诱宫里雁至,则坐以扰边罪,
肆诸市。而木邦酋罕莽底亦兵败走死,懵驳立其弟罕黑。由是缅人益无忌。
明万历时,巡抚陈用宾因永昌府近缅,设八关控之。八关者,万仞、巨石、
神护、铜壁、铁壁、虎踞、天马、汉龙也。其实八关皆无险阨可守,山箐间小
径往往通人行。自永昌迤逦而南为顺宁,又南为普洱,其边袤亘盖二千馀里。永
昌之盏达、陇川、猛卯、芒市、遮放,顺宁之孟定、孟连、耿马,普洱之车里,
数土司外,又有波龙、养子、野人、根都、佧佤、濮夷杂错而居,非缅类,然多
役於缅。土司亦稍致餽遗,谓之“花马礼”,由来久矣。暨缅人内讧,礼遂废。
瓮藉牙父子欲复其旧,诸土司弗应,乃遣兵扰其地,而普洱独先有事。
二十八年,刘藻为云南巡抚,额尔格图为提督。是年冬,缅人先遣刀派先之
兄刀派新自阿瓦还至孟连,徵索币货,又遣头目卜布拉、木邦罕黑至耿马责其礼。
普洱之十三板纳者,本车里土司地。雍正七年,鄂尔泰总督云南,招降之,始割
其地置府。至是,缅人亦来索米。永顺镇总兵田允中、普洱镇总兵刘德成、知府
达成阿檄土司各率兵御之,杀其头目卜布拉、召罕标等,馀众溃走。
孟艮本缅属,距普洱千馀里,土司召孟容与弟召孟必不相能。召孟必之子召
散谮召孟容於缅,缅人执之,其子召丙走南掌。寻入居於十三板纳之孟遮,召散
因令素领散听、素领散撰、素领党阿乌弄等犯打乐,分侵九龙江橄榄坝,车里土
司遁去,贼入据其城。总督刘藻檄大理顺宁营兵七千往剿,游击司邦直先进,为
贼人所围。会参将刘明智至,夹攻破之,乘胜复车里土司城。进攻猛笼、猛歇、
猛混、猛遮诸垒,连破之,然贼往往窜伏屯聚,未肯即退。藻议益以曲寻、楚姚
兵二千,未至,而参将何琼诏、游击明浩等闻猛阿为贼所攻,遽率兵过滚弄江,
束器械以行,不设备,入山遇贼,兵败,诏论斩。时乾隆三十年也。
三十一年正月,诏大学士杨应琚自陕甘移督云南,降刘藻湖北巡抚,藻自刎
死。是月己亥,应琚至云南,楚姚镇总兵华封已平打乐,猛腊参将哈国兴已平大
猛养,合剿孟艮,召散遁,官军得其城。而刘得成与提督达启及参将孙尔桂攻整
欠,亦克之。普洱边外悉平。
叭先捧者,车里土司之所属,盖微者也。顾与其妻咸以从军自效,斩素领散
撰於小猛仑,素领散听亦为其妻杀死。应琚乃请以召丙居孟艮,叭先捧居整欠,
均授以指挥,使守其地。时提督李勋方至云南,应琚令往孟艮、整欠正经界,定
赋税,附入版图,为久远计。然召丙为人懦,不能安辑其人;叭先捧不敢至整欠,
退栖於猛搿。四月,召散之党召猛烈、召猛养以次被获,其弟僧召龙亦自投首,
惟召散逋逃未得。
应琚见夷人之易於摧殄也,遂上奏云:“臣两月以来,访问召散踪迹,逃往
阿瓦,已饬土司缮写缅文索取,不献,当即兴师问罪。臣查缅甸连年内乱,篡夺
相寻,实有可乘之会。臣谨选人潜往阿瓦,将地方之广狭,道路之险夷,详悉绘
图,探明奏报。现已备可调之兵,布置练习,密修戎器,以待进行。”疏入,帝
谕曰:“应琚久任边疆,必不至轻率喜事。如确有把握,自可乘时集事,剋日
奏功。倘劳师耗饷,稍致张皇,转非慎重筹边之道。务须熟计兼权,期於妥善,
以定行止。”
是时诸将希应琚意,争言内附。李勋以猛勇、猛散告,刘德成以猛龙、补哈
告,华封以整卖、景线、景海告,率侈言夷地广轮或二千里,或二千馀里,为边
外大都。应琚一一奏闻,以其头目为千总、守备。缅宁通判富森言木邦人杀缅立
土司罕黑,奉线瓮团为主,原求内属。永昌知府陈大吕亦言蛮暮土司被缅残虐,
久原归诚,请发兵为助。应琚乃往驻永昌,而遣副将赵宏榜将永顺、腾越兵三百
馀人出铁壁关屯新街,为蛮暮捍蔽。宏榜抵关,遇大吕所遣使,羁之,而自受蛮
暮土司瑞团降。大吕恚,诉应琚,应琚曲解之。是时腾越知州陈廷献招猛育、猛
英、猛密,陈元震招戛鸠、允帽、结{此夕},富森招佧佤,而宏榜又招孟养、乃
坝竹、孟岳十六寨诸夷,先后遣人来约降应琚又为文檄缅,侈言天朝有陆路兵三
十万,水路兵二十万,陈於境以待速降,不然则进讨。缅闻,乃大出兵。缅人素
不养兵,有事则於所属土司诸寨籍户口多寡出夫,名曰“门户兵”。自瓮藉牙据
阿瓦,蓄胜兵万人,一人给以饷四十两,其馀派夫如故。每战则以所派土司濮夷
居前,胜兵督其后,而以马兵为左右两翼。战既合,两翼分绕而进,往往以此取
胜。若自度不可胜,则急树栅自固,而发连环枪炮蔽之。比烟开则栅木已立,入
而拒守。其兵法如此。
九月,贼先以兵出落卓攻木邦,线瓮团不能守,入居遮放,又以兵溯江而上,
抵新街。宏榜相持两日,势不支,烧其器械辎重及伤病之兵,退回铁壁关驻守,
而蛮暮土司亦偕其母走入内地。
应琚忧甚,痰疾遽作,诏两广总督杨廷璋赴滇,代治应琚军,并廉宏榜兵败
状。又遣侍卫傅灵安挟御医诊应琚病,又命其子江苏按察使重英、湖南宝庆知府
重穀赴滇省视之。
应琚所调兵一万四千名将集,令永顺镇总兵乌尔登额驻宛顶进剿木邦,永北
镇总兵朱仑由铁壁关进驻新街,而令提督李时升在杉木笼山居中调度。仑至楞木,
突遇贼,战四昼夜,贼退走,追击之。懵驳之弟卜坑及其舅莽聂渺节速诡求和,
言原顶经吃咒水。顶经者,以经加於首,咒水者,取水咒之,分与其众饮,盖夷
人盟誓之礼也。议未定,贼已拥众越神护、万仞关,入掠盏达,围游击马拱垣於
盏达江上,分兵入户撒,游击邵应泌亦被围。刘德成在干崖有兵二千人,坐视不
救。时升因檄仑还守铁壁。又闻贼欲从库弄河出关后,仑复引兵卻,驻守陇川。
贼势张甚,应琚数以檄促德成,始击贼於铜壁关下,破之。贼自西而东趋陇川,
德成亦由户撒击其后;时升又檄乌尔登额帅宛顶兵至邦中山,以助声势;於是军
威稍振。贼人见大兵之集也,复来乞降,仑以报应琚,命许之。
贼伺我军懈,遂走犯猛卯。猛卯与木邦亲,木邦之降,猛卯实左右焉。贼怨,
故蹂躏之。时三十二年正月丙寅朔也。副将哈国兴帅兵二千五百人趋猛卯,比至,
见贼势盛,乃入城与土司坚守。贼攻城,缘梯而上,城上矢炮交发,贼不敢近。
围八日,癸酉,副将陈廷蛟、游击雅尔姜阿各以兵至,城中出合击之,贼大溃;
而乌尔登额久不至,故贼得浮猛卯江而逸。朱仑乃造浮桥过宿养渡,由景阳、暮
董偕乌尔登额进剿木邦。是月丁丑,杨廷璋至军,见贼未易遽平,遂奏言应琚病
已痊,臣当归粤。帝召廷璋还京师。
时贼入关侵扰,应琚皆不以闻,仅言朱仑杀贼几万人,贼震惧,乞降,欲以
新街、蛮暮与之;而时升亦言猛卯之捷,诛其大头目播定鲊、皮鲁布。奏入,帝
视应琚所进地图,用蓝笔分中外界,而猛卯、陇川均在蓝线内,疑之,以为如果
歼贼万馀及大头目,贼当遁走不暇,何以朱仑辗转退卻,贼敢蔓延内地土司之
境?降旨驳诘。而傅灵安先奉诏廉访军事,具言赵宏榜弃新街,朱仑退守陇川,
及李时升未经临敌情事,与帝所驳诘者悉合。应琚复劾刘德成、乌尔登额逗留贻
误。於是逮李时升、朱仑、刘德成、乌尔登额、赵宏榜,而晋杨宁为提督。且以
应琚欺罔乖谬不能任事,乃召明瑞於伊犁,以将军督军云南,遣额尔景额为参赞
大臣,徙巡抚汤聘於贵州,以鄂宁代之。
上年冬,缅人已据整卖、景线,召散遂率以攻孟艮,召丙惧,出奔,贼延入
打乐,思茅同知黑光以闻。时汤聘未闻上命,杨重英方至自江苏,乃偕赴普洱,
奏言总兵华封、宁珠安坐普洱,失剿御,请革职治罪。奏入,华封、宁珠与游击
权恕、司邦直,都司甘其卓皆被逮,调开化镇总兵书敏总统进剿。顷之,鄂宁亦
至普洱,奏言:“上年九龙江外兵马以瘴死者不可胜数,官弁夫役死亦大半。此
时正盛瘴发生,汤聘乃称严饬将卒,克日进剿,怀诈塞责,实无诚款。”奏入,
汤聘以革职逮治。应琚见前所招抚土司复阴附缅,其土司头目夷人千百为群,皆
荡析离居,而缅贼时出没为患,边事日棘。鄂宁复奏应琚贪功启衅,为朱仑等讳
饰,又不令汤聘、傅灵安与闻边务,及隐没游击班第、守备江纪阵亡各状。应琚
惧,乃奏请是秋大举征缅,调兵五万,五路并进,兼约暹罗夹攻。帝下其议,廷
臣皆斥之。诏逮应琚至京,赐死。
四月,明瑞至永昌。时杨宁壁军木邦,饷道为贼所断,溃退满河。永北镇总
兵索柱及乌尔登额亡其印信。明瑞以闻,杨宁亦被逮,调谭五格为提督,诏派八
旗兵三千、四川兵八千、贵州兵一万、云南兵四千,赴边进讨。绿营马匹皆本营
预备,惟八旗兵三千人,每兵例需马三匹,合官员所用,计马几万匹。明瑞议拨
广西马一千、广东马八百、四川马五千八百、贵州马六千、湖南马二千,每兵裹
两月粮,计六斗,驮以一马。马、驴少,购牛代之。粮不足,可杀牛以抵。共用
驴、马、牛八百馀。其粮於大理、鹤庆、蒙化三府拨六万石,又於永昌、顺宁买
三万石。兵行之道,自宛顶、木邦进者为正兵,明瑞身统之。乌尔登额、谭五格
则由猛密分进。至新街,水路,时方暑雨,难造舟,宜削木柹沿江流下,疑
贼以牵其势。奏入,帝嘉之,悉从其议。
九月,诸路兵皆至永昌,马、牛亦集。甲寅,明瑞率军启行。值大雨,潞江
舟少,以次待渡,而沟路阴仄,辎重壅塞於道,军士立雨中竟夕。十月甲申,抵
帕儿,帝复遣参赞大臣珠鲁讷至军,而参赞大臣额尔景额、楚姚镇总兵国柱相继
病殁。贼侦知,毁津渡桥梁,且伐大树扑之。又雨多道坏,军行迟滞,明瑞乃选
锐兵一半,帅以先驱。领队大臣观音保由孟谷出木邦之右。十一月丙戌,抵木邦
城。贼先挟夷民以去,获其粮贮,留珠鲁讷以兵四千守之。进至锡箔江,江宽,
架桥以渡。行四日,至天生桥,桥南有贼砦相偪。会商人马子团言桥之东三十里
水浅可涉,且岸颇平,乃以兵绕出其后。贼复弃砦去,遂进至蛮结。贼依山立十
六栅以待。明瑞抵栅下,亲冒枪炮督兵进攻。观音保麾众先据山左。哈国兴等三
路登山,俯薄之,呼而逼其垒。贵州步兵王连睨栅左有积木,躤之以登,跃入
栅内,八十馀人继之。贼恇乱,莫知所措,多被杀,遂破其一栅。旋复攻破三
栅,而十二栅之贼悉乘夜潜遁。捷闻,晋封明瑞诚嘉毅勇公,以恩泽侯与其弟奎
林,特擢王连为游击,馀俱交部叙功。
然夷境益峭险,其草率绿竹、王刍之属,马乏食,多致毙,而牛行迟滞,箠
之以登,死者尤众。贼烧其村寨,敛积贮而窖埋之,掠食无所得,军粮垂竭。进
至象孔,迷失道。明瑞度不能至阿瓦,约乌尔登额等军由猛密入。其地近孟笼,
有缅屯粮,且可与猛密军相合,乃议向孟笼,果大获粮;而乌尔登额等趋猛密,
出虎踞关,闻老官屯有贼,意轻之,先率众往攻。贼固守,弗能下,军士多伤亡,
陕西兴汉镇总兵王玉廷亦中枪卒。
珠鲁讷守木邦,有夷数十人来降,疑其伪,悉诛之,而遣索柱等往锡箔江设
台站,以通明瑞军信息。索柱等至蒲卡,闻贼至,以兵少,退守锡箔,贼蹑之,
战殁。贼遂附木邦城下,绝营南水道,粮运之从宛顶来者,贼又截之,军士皆饥
渴,火药亦尽,贼审其困,佯为好语求和,珠鲁讷不得已,遣杨重英及守备王呈
瑞往报,贼人留之,且诱军士出汲,断其后,皆不得还。三十三年正月,益兵攻
城。丁未夜,兵乱,珠鲁讷自刭死,普洱镇总兵胡大猷亦殁。贼之围木邦也,珠
鲁讷屡促鄂宁救援,而永昌兵尽行,无可调发。已而促之急,始令游击袁梦麟等
率驻宛顶兵三百人以往,遇贼,皆不知所之。知府陈元震、郭鹏翀持参赞印先三
日逸出,鄂宁捕得之,磔死。
明瑞既就粮孟笼,谍知乌尔登额未至猛密,而谍者报大山土司瓦喇遣弟罗旺
育来迎,且率其子阿陇从军;而缅自去冬象孔改道后,获官军病卒,知粮尽,不
向阿瓦,即悉众蹑官军后。官军且战且行,每日先以一军拒敌,即以军退至数里
外成列,待军至,则成列者复迎战。明瑞及观音保、哈国兴更番殿后,步步为营,
每日行不三十里。正月丙午,至蛮化,营於山巅,贼即营山半。明瑞曰:“贼轻
我甚矣,不一痛创之不可!”时贼识官军军号,每晨吹波伦者三而起行,贼亦起。
次日五鼓复吹波伦三,乃尽出营伏箐中以待。贼闻波伦声争上山来追,万枪突出,
四面兜击,贼溃坠者趾顶相藉,坑谷皆满,杀四千馀人。
明瑞休军蛮化数日,取所得牛马犒士。又自蛮化至邦迈、虎布、蛮移、小天
生桥、僮子坝,大小数十战,永顺镇总兵李全殁於阵。又稍稍闻木邦失守。明瑞
耻是役之无功也,二月己未,至猛育,距宛顶粮台二百里,贼猬集数万。明瑞乃
令军士乘夜出,而自与领队大臣及巴图鲁侍卫数十人率亲兵数百断其后。及晨,
血战万贼中,无不一当百。俄,明瑞枪伤於肋,呼从者取水至,饮水少许而绝。
观音保、紥拉丰阿皆战死,死者凡千馀人。是夕也,星陨如雨,馀军先后溃归宛
顶。
明瑞自蛮结破贼后,悬军深入。帝久不得报,命户部尚书果毅公阿里衮以参
赞大臣赴边援应。又闻木邦被困,命明瑞旋军,而敕乌尔登额撤老官屯之围,往
援木邦。贼觉,扼马膊子岭,乌尔登额几不得出;而自旱塔抵猛密,木邦有袤径
颇近,乌尔登额以马尽粮乏,纡道入虎踞关,经猛卯,至宛顶,复驻军。明日而
明瑞阵亡之信已至,鄂宁劾其有心玩误,诏逮至京磔之,并诛谭五格於市,而厚
恤明瑞。其后阿里衮募人至猛育,求其尸,归於京师以葬。是为征缅前一役。
明瑞之死也,缅人不知,震其馀威,惧再讨。五月,纵所获兵许尔功等八人
自木邦持缅书来,且使杨重英、王呈瑞等言:“懵驳之母得罪天朝,欲使懵驳内
附。”重英恐缅书翻译误,乃译清、汉字各一通,益以木邦腊戌头目苗温之书。
苗温者,缅人守土官之称。腊戌在木邦南。木邦残破,而腊戍城在岭下,险可守,
故苗温徙居於此。缅书云:“暹罗国、得楞国、得怀国、白古国、一勘国、罕纪
国、结{此夕}国、大耳国及金银宝石厂,飞刀、飞马、飞人、有福好善之王殿下
掌事官拜书领兵元帅。昔吴尚贤至阿瓦,敬述大皇帝仁慈乐善,我缅王用是具礼
致贡,蒙赐缎帛、玉器诸物,自是商旅相通,初无仇隙。近因木邦、蛮暮土司播
弄是非,兴兵兆衅,致彼此人马互有伤亡。兹特投文叙明颠末,请循古礼,贡赐
往来,永息干戈,照旧和好。”阿里衮以闻。帝念明瑞军入关者尚逾万,所丧亡
不过十之一二,然将帅亲臣皆捐躯异域,而缅夷求款未亲遣头目,非大举无以雪
忠愤,命绝之勿报。自后缅人数以书与陇正野人及遮放土司访问许尔功状,皆置
不答;而以杨重英偷生阿瓦,籍其家,并置其子於理。
时大学士公傅恒自请督师,乃命为经略;阿桂、阿里衮皆为副将军,明德为
总督,哈国兴为提督。八月,阿桂诣热河行在,奏言:“缅贼愍不畏死。臣至滇,
当相度时势,以正天诛,不敢卤莽灭裂,误军国大事。”帝颔之。既陛辞,至襄
阳,会守备程辙前从杨宁军陷於贼,至是密以书来告,言缅人方与暹罗仇杀,可
约以夹攻。帝遣人驰问阿桂,奏言:“官军会合暹罗,必赴缅地。若由广东往,
则远隔重洋,相去万馀里,期会在数月之后,恐不能如期。”帝以为然。盖自明
陈用宾有要暹罗攻缅之说,杨应琚、杨廷璋先后奏上,延议虽斥之,不能释然也。
因诏两广总督李侍尧询察之。侍尧奏言:“闻暹罗为花肚番残破,国主诏氏窜迹
他所,馀地为属下甘恩敕、莫士麟分据。”花肚番者,缅人以膝股为花,故云。
由是约暹罗之议始寝。
是年冬,帝念明瑞所统旗兵劳苦,命回京,复选旗兵五千人赴滇,合荆州、
贵州、四川兵一万三千人。阿里衮乃令副都统绵康、曲寻镇总兵常青帅二千人驻
陇川,侍卫海兰察、乌尔图纳逊帅二千人驻盏达,领队大臣丰安、鹤丽镇总兵德
福帅二千人驻遮放,侍卫兴兆、巴朗帅一千人驻芒市,侍卫玉林、普尔普帅五百
人亦驻盏达,侍卫恒山保、永顺镇总兵常保柱帅三千人驻永昌,广东右翼镇总兵
樊经文帅一千人驻缅宁,荆州将军永瑞、四川副都统雅朗阿、提督五福帅六千人
驻普洱,而腾越兵一千令绵康兼辖之。防守严密,边以无事。帝以缅人狡恶,思
出偏师疑之,使其疲於奔命。欲出九龙江及旧小,皆不果。阿里衮乃议剿戛鸠。
十一月,阿桂至永昌,闻信驰往会师讨之。十二月,出关,焚数寨,歼其众数百
人,止丹山。濮夷团五卒者,率四十馀户来降,迁之盏达。
三十四年二月,经略傅恒发京师,帝御太和殿授以敕印。或告傅恒曰:“元
伐缅,由阿禾、阿昔二江以进。今其迹不可考,意其为大金沙江无疑。前鄂宁言
腾越之银江,下通新街,南甸之槟榔江,流注蛮暮,两江皆从万山中行,石磡层
布,舟楫不可施。若於近江地为舟具,使兵扛运至江浒,合成之以入於江,下阿
瓦,既速且可免运粮,而师期亦较早一二月,缅人必不暇设备。又以一队渡江而
西,覆其木梳旧巢。如此,缅不足平也。”傅恒然其言。四月丙辰,至永昌,条
奏进兵事宜,皆如所议。遂遣护军统领伍三泰、左副都御史傅显及哈国兴,率夷
人贺丙往铜壁关外相视造舟地。还报野牛坝山势爽垲,树木茂密,且距蛮暮河一
百馀里,於入江为宜。乃令常青等率兵三千人,督湖广工匠四百六十馀,驰往造
办。又使贺丙潜行招抚。贺丙者,戛鸠头目贺洛子也。
是役也,续遣满洲、索伦、鄂伦春、吉林、西僰、厄鲁特、察哈尔,及自普
洱调赴腾越之满洲兵,共万馀人;又福建、贵州、本省昭通镇兵,共五万馀人。
河南、陕西、湖广与在省曲靖各府饲养之马,凡六万馀匹。益以四川工咒术之喇
嘛,京城之梅针箭、冲天炮、赞叭喇、鸟枪,河南之火箭,四川之九节铜炮,湖
南之铁鹿子,广东之阿魏,云南省城制造之鞍屉、帐幙、旗纛、火绳、铅药,
及铅铁、灰油、麻枲诸船料物,悉运往以资军实。
乃议分路进:傅恒由江西戛鸠路,阿桂由江东猛密路,阿里衮以肩疮未愈,
由水路,都计新旧调兵二万九千人。其由戛鸠路者,满州兵一千五百人,护军统
领伍三泰,侍卫玉麟、纳木札、五福、鄂宁、乌尔衮保,参领满都虎、德保领之;
吉林兵五百人,护军统领索诺木策凌、侍卫占坡图领之;索伦兵二千人,副都统
呼尔起、奎林、莽克察,侍卫塔尼、布克车德、受菩萨,参领占皮纳领之;鄂伦
春兵三百人,侍卫成果领之;厄鲁特兵三百人,侍卫鄂尼、积尔噶尔领之;绿营
兵四千人,提督哈国兴,开化镇总兵永平及德福领之。其由猛密路者,满洲兵二
千人,副都统绵康、丰安、常保柱,侍卫海兰察、玛格、乔苏尔、兴兆、普尔普
领之;索伦兵一千人,散秩大臣葛布舒,侍卫额森退领之;厄鲁特兵三百人,侍
卫巴朗领之;绿营兵四千人,曲寻镇总兵常青,永北镇总兵马彪,楚姚镇总兵于
文焕领之。其由水路者,健锐营兵五百人,侍卫乌尔图纳逊、奈库纳领之;吉林
水师五百人,副都统明亮,侍卫丰盛额领之;福建水师兵二千人,福建提督叶相
德,福建建宁镇总兵依昌阿领之。又令副都统铁保,侍卫永瑞领成都满洲兵一千
二百人,侍卫富兴、蒙古尔岱、鄂兰、必拉尔海领西僰兵一千人,提督本进忠、
临元镇总兵吴士胜领绿营兵二千二百人,分守驿站。又令侍卫诺尔奔领满洲兵五
百人,永顺镇总兵孙尔桂领绿营兵一千人,屯宛顶,以牵制木邦之贼。又令雅朗
阿领荆州满洲兵二千人,普洱镇总兵喀木齐布领绿营兵一千五百人,驻守普洱。
分置略定,而贺丙往戛鸠招抚孟拱,挟其头目脱乌猛以来。其言曰:“上年
懵驳遣头目盏拉机以千人守猛戛,需索烦重,土司畏其偪,避往户工。孟拱人苦
缅人鱼肉久矣,闻大军来,皆呀呷忻喜。请由戛鸠济江出孟拱。孟拱米穀多,可
以佐军食。头目归,当集舟於江以待。”傅恒上言:“孟拱遣大头目来,称归备
舟以候官兵过渡。臣思野牛坝造舟之役,贼早有见闻,若於西岸设伏沿江拒我,
未易渡也。今忽由戛鸠过江,先从陆路据蛮暮西岸,已出贼意计之外。且自戛鸠
渡后,可将舟楫顺流放至蛮暮,添备东岸官军过渡。如造舟处有缓急,我兵在西
岸,乘舟往来策应亦最便利。臣傅恒谨先统兵进发,阿里衮、阿桂偕往野牛坝督
办船工。”
癸卯,次盏达,分道行,阿里衮固请从傅恒。庚申,出万仞关。八月癸丑,
次允帽。允帽,江浒也。贺丙、脱乌猛以舟三十馀来迎。丙子,次孟拱。土司浑
觉窜往节东,踪迹之,获其小妻并头目兴堂札,原往寻浑觉,纵之,即日偕以来,
献象四。傅恒令其人持大纛骑以先,夷人望见皆惊骇。而予浑觉银万两,市牛数
千头,米数千石,以给军。
时阿桂以七月戊申次野牛坝。舟工毕,八月乙酉,进次蛮暮。初,官兵之裹
粮两月也,议以进剿为始;而督工时仍令内地馈运,总督明德面诺之,不为具。
及是,移檄往促,始令腾越州发运。泥深道远,经月不能至。乃奏粮运迟误状,
降明德江苏巡抚,以阿思哈代之。九月壬辰,阿桂由蛮暮进至新街。舟成,将出
江口,贼人从猛戛来逆战,阿桂伏兵甘立寨。贼至,水陆奋击,发巨炮,沉其舟,
譟而从之,笳鼓竞作,贼大沮,退走。
先是傅恒在江西,文报越两三日辄一至,自孟拱而南,信益稀。阿桂闻苍浦、
蛮冈间有伏戎,乃募夷间道以书往讯。及伊犁将军伊勒图、总督阿思哈奉命皆至
军中,乃以兵二千属伊勒图渡江迎傅恒,并令玉麟、哈青阿率兵据西岸以待。伊
勒图渡江遇贼,击走之,栅贼一夕皆遁去。
傅恒率十八骑,以是月戊申抵哈坎。是时缅人列船江岸,且於沙洲及林莽间
树栅以守。十月戊午,傅恒及阿桂督水师击之,侍卫阿尔苏纳首先乘小舟冲入,
众继进,夺其栅,获旗纛器械无算,歼头目宾哑得诺;而阿里衮、伊勒图攻西岸
诸栅,贼皆弃而走。丙寅,傅恒、阿桂循江东岸,伍三泰、常青循江西岸,阿里
衮、伊勒图率水师并进。丁卯,阿里衮以疮甚卒於舟。
伊勒图领其众已抵老官屯。贼栅径围三里许,栅尾迤逦属於江中,潴水可泊
船。栅以巨木深入土中,外周三壕,壕外横卧大树,锐其枝末外向,盖其大头目
布拉莽傥所居也。西岸头目得楞孝楞率船一百三十、兵三千,起两栅。及夕,栅
木杪皆悬火。有顷,鼓登登,杂以管籥侏离之歌,传呼以达於江西,远近相和,
竟晓乃辍,而老官屯南巴洼、章薄贼,皆筑栅以为应援。庚午,进攻其栅,经略
将军亲摩垒。总兵德福中枪,逾日卒。乃令舟师绝两栅中,下泊於栅南,断贼江
中援救。发威远大炮,炮重三千斤,子三十馀斤,声如奔雷,遇木辄洞以过,栅
不为塌。又改用火攻之法,先以杆牌御枪炮,众挟膏薪随之,百牌齐进,逾壕抵
栅;而江自四更大雾起,迄平旦始息,栅木沾润不能爇,兼值反风,遂卻。又取
生革为长镮钩之,力急镮辄断;乃伐箐中数百丈老藤,夜往钩其栅,役数千指曳
之,辄为贼斧断。总兵马彪乃阙隧窌药其中,深数十丈,药发,栅突高起丈馀,
贼号骇;俄栅忽落平地,又起又落者三,遂不复动。盖栅坡迤下,而地道平进,
故土厚不能迸裂也。贼自巴洼、章薄来铅丸、火药、粮米,卒不得断绝,是以无
逃志。
然懵驳闻新街之败,大惧,而攻围日久,死伤者多。十一月己丑,布拉莽傥
乃遣使求罢兵。明日,复以懵驳书至。傅恒、阿桂召诸将问可否,诸将皆言懵驳
从阿瓦致书,非震悚诚切不出此,可借此息兵。壬辰,作檄答之,言:“汝国欲
贷天讨,必缮表入贡,还所拘絷官兵,永不犯边境。如撤兵背约,明年复当深入,
不汝贷也。”癸巳,缅十三头目来议事,乃遣明亮、海兰察、哈青阿、明仁、哈
国兴、常青、马彪、依常阿、于文焕、雅尔姜阿等会议,申谕所约三事,头目皆
拱手听命。哈国兴曰:“汝国僻在海裔,不知藩臣典礼,汝入贡当具表文,文首
行书‘缅甸王臣某奉表大皇帝陛下’,与安南、高丽各外藩等。”其管五营头目
得勒温曰:“谨受教。”目左右具书以归。丁酉,陈锦布、<口节>毯百馀端,献经
略将军,而进鱼盐犒军。於是焚舟镕巨炮,奏闻,以己亥班师。甲辰,进虎踞关,
缅人遣头目率六十馀人送至关上。是日奉旨以缅地瘴疠,命贳其罪,令浑觉还孟
拱,而以所进四象送京师。伊勒图、傅恒先后还京。
木邦、蛮暮两土司走入内地后,线瓮团居缅宁之海腊,丁山、瑞团居盏达之
坝筑,其猛密头人线官猛亦率众居绵川户南山,馀迁徙无常处。及是,移线瓮团
於蒙化,移瑞团、线官猛於大理,各取官庄租赡之;而贺丙则从其请,居於万仞
关外之南底坝。其后又以召丙、叭先捧等分置於宁洱县之蕨箕坝,而大山之侄阿
陇、允帽头目之女老安皆属县官,予以廪给。猛勇头目召工、整欠头目召教、景
海头目召别,咸原输诚进献。
三十五年二月,因缅人贡使不至,帝令毋许奸商挟货贸迁以利缅,且漏内地
消息。时阿桂还至省城,命核所用军装马匹,又命总督彰宝檄斥缅入贡使迟滞状,
使都司苏尔相持至老官屯,布拉莽傥留之。阿桂回至永昌察贼状,三十六年三月,
阿桂奏言:“蛮暮、木邦、猛密三土司外,始有缅人村落,距边已二千馀里,偏
师不可深入。若出近边,则所歼乃濮夷野人,与缅无损。不如休息数年,外约暹
罗同时大举。”帝以大举非计,乃罢阿桂,以温福代之。明年,金川反,温福、
阿桂皆赴四川。而缅亦方用兵暹罗,於是暹罗灭於缅。
四十一年,金川平。时缅甸先遣孟遮等五人以书呈云南总督图思德,总督絷
之归京师。及是,命赴市曹观状,且告之故,乃纵使归缅,而令阿桂以大学士赴
永昌备边。缅惧,请入贡,原出杨重英、苏尔相,求开关互市。明年,出苏尔相,
而杨重英不至。
四十三年,暹罗遗民起兵逐缅人复国。五十一年,诏封郑华为暹罗国王,於
是缅益惧。五十二年,耿马土司罕朝瑗报言:“滚弄隔岸即缅甸木邦,缅酋孟云
遣大头目叶渺瑞洞、细哈觉控、委卢撤亚三名,率小头人从役百馀人,赍金叶表
文,金塔及驯象八、宝石、金箔、檀香、大呢、象牙、漆盒诸物,绒毡、洋布四
种,恳求进贡。译其文,称孟云乃瓮藉牙第四子,幼为僧,懵驳其长兄也。懵驳
死,子赘角牙立。孟云次兄孟鲁,以瓮藉牙有兄终弟及之谕,懵驳死而子袭,非
约,乃戕杀赘角牙,欲自立,国人不服,亦杀孟鲁,迎孟云立之。孟云深知父子
行事错谬,感大皇帝恩德,屡欲投诚进贡,因与暹罗构衅,且移建城池,未暇备
办。今缅甸安宁,特差头目遵照古礼进表纳贡。”总督富纲等以闻,帝允所请,
赉其使而归之,且赉孟云佛像、文绮、珍玩器皿。五十四年,孟云遣使贺八旬万
寿,乞赐封,又请开关禁以通商旅,帝皆从之,封为缅甸国王,赐敕书、印信,
及御制诗章、珍珠手串,遣道员、参将赍往其新都蛮得列,定十年一贡。自是西
南无缅患。
六十年,缅王遣使祝釐,进缅石长寿佛、贝叶缅字经、福字镫、金海螺、银
海螺、金镶缅刀、金柄麈尾、黄缎伞、贴金象轿、洋枪、马鞍、象牙、犀角、孔
雀、木化石、玄猴皮、各色呢、各色花布,都十有八种。时有三缅盗逸入印度,
缅人以五千人追之,突入印度之势他加境,英人领土也。英守将尔斯根诘缅人,
以盗付之。嘉庆元年,缅王复遣使朝贡。总督勒保以缅使甫经回国,不宜数来,
檄云南司道拒勿纳。事闻,帝谕曰:“缅甸国王以本年国庆,特遣使臣赍表备物
申虔称贺,勒保不据实奏闻,遽行拒绝,致令使臣徒劳跋涉,殊失柔远绥怀之意。
勒保交部严议。”命军机大臣拟旨晓谕缅王,颁赐蟒锦四端。五年,缅甸入贡。
十年冬,缅甸复遣使叩关求入贡,以是年暹罗伐缅,有敕谕暹罗罢兵故也。帝以
非贡期,卻之。
时缅甸虽失暹罗,国势犹盛。其疆域南尽南海,北迄孟拱,西包阿拉干,东
联麻尔古。又有拈人之地环其东境,旧称九十九国,多为领属,地广兵强。既东
失暹罗,乃西觊印度之富,时思袭取。缅西北有曼尼坡部,又西有阿萨密部,缅
尝以兵攻二部,渐有从西黑特旁侵入英领之势。西黑特居阿萨密南,为印度孟加
东北境,过此即克车部,英人所保护也。缅人恃其习战,蔑视英人,后果侵英边,
杀英戍兵,掳其人民。又南侵入势他加,英人以少兵守内府河口之刷浦黎岛。道
光三年,缅人攻守岛英兵,英以众寡不敌而溃,亡数人。英人来责言,缅置不答,
益轻英。
明年,英人伐缅,水师副提督喀姆稗儿率师进厄勒瓦谛江,即大金沙江也。
次仰光,缅人御诸海口而败,英军遂登陆攻仰光、克曼庭村寨。缅兵惧,每战辄
奔溃,然去必毁其积贮,坚壁清野以待,英人野无所掠,粮运又不继,遂大困。
缅王乘其敝,自阿瓦遣大队围攻之,英军固守不动,缅人不能胜。英军寻以巨炮
反攻缅,缅军溃。逾数月,喀姆稗儿乘间攻克艾报、墨尔阶两城,与濒海地那悉
林之地,然英军伤病相属,其强壮能胜战者仅三千人,乃移病卒休养於艾报诸城,
势复振。进攻摆古河口之悉林工场,与葡萄牙所筑旧堡,悉取之。又克马尔达般
省。
缅人惧,徵镇守阿拉干长胜军回援,其帅班都拉,健将也。班都拉既至,急
突英军,不得入,乃退而集师。十一月,班都拉以众六万攻仰光及克曼廷村寨,
不克。还至丹阿卜,掘地营而守,喀姆稗儿於是进攻普罗美,其地西距厄勒瓦谛
江约三里许。明年,英军分水陆进,将军可敦将水师,喀姆稗儿将陆军,会於丹
阿卜,合力夺地营,缅将班都拉中炮死,遂长驱入普罗美城。时值大雨,约各休
兵一月,以九月十七日为期。入夏以来,英别将马立生攻克阿拉干部,并逐阿萨
密北部缅人,进驻克车。
十月,缅军三路攻普罗美,英守将仅有欧人三千,印人二千,缅军不能入。
十二月,英人分击缅军,缅军沿厄勒瓦谛江败退,各以一万二千人分入米投、麦
龙,筑垒坚守。未几,米投破,馀兵奔麦龙,缅人力竭,求成於英,英将允之,
遣人议和款,要以四事:一,割阿拉干、艾报、墨尔阶与意爱各城归英辖;二,
阿萨密部与各小部,缅人毋得干预其治权;三,赔军费一千万罗比;四,应准各
国代理人驻紥缅京,且得以兵五十名为卫,英舰之入缅港者,毋得勒令缴枪弹船
舵。
议员签押呈缅王署押,缅王不允,饬整战备。英将侦知缅王无和意,明年一
月十九日,攻克麦龙城,缅人复遣使议和,且徵蒲甘兵卫京城。英将知非王本意,
进攻不已,缅廷乃使美士迫拉意斯持前署押约章,并罗比二百五十万至英军乞止
兵,英乃撤兵去。时道光六年也。
约成,缅国遂失西偏沿海地数部。然缅国上下均不服此约。迨缅王弗极道为
其弟撒拉瓦第所篡,撒拉瓦第素主排英,尤蔑视前约。先是英使臣军佐白奈驻阿
瓦,与缅王龃龉而去,两国交遂破,英政府撤回驻缅职事人。是后缅人遇英人颇
暴厉,英舰至缅者,缅人常与其水手閧,英廷遣使诘责缅廷,且护以水师。比英
使至仰光,谒其督臣,语不合,英使遂以兵舰封其港,责偿前英船所受损失费,
要缅廷礼接英使,仰光督臣在英使前谢罪。时缅王蒲甘曼嗣立,执不允。於是英、
缅再失和,而修职贡於中国如故。
咸丰三年十一月,罗绕典奏缅国贡使入京,请变通办理。帝谕军机大臣曰:
“朕念缅甸国王久列藩封,贡使远道输诚,具徵忱悃。惟其国贡使向取道贵州、
湖南、湖北进京。现在粤匪未平,若令绕道而行,殊非所以示体恤。即传旨其使
臣,此次无庸来京,仍优予犒赏,委员护送回国。”
是年,缅、英再开战,南方严城要地尽入於英,前所交还摆古部亦为英扰。
英将道好西宣言以摆古隶英版图。適缅亲王曼同下王於狱,自立为王,遣使说印
督道好西索还摆古,英廷命军佐雅实勿里为摆古行政长官,且充使以报。偕雅实
勿里行者为参赞亨利幼儿、地质学家倭尔罕,挟缅王立永让摆古之约,缅王拒焉。
久之,至同治元年始定约,英乃於缅甸海岸设官分部,称“英领缅甸”,即摆古、
厄勒瓦谛、阿拉干、地那悉林也。以厄勒瓦谛江东支海口为会城,即所谓仰光镇,
以温个那职视巡抚。
初,英人欲觅一自英领缅甸通中国商路,苦为缅隔。后缅王许英人威廉游历
缅境,北抵八募,又溯厄勒瓦谛江而上,至江上游之山峡。同治六年,缅廷与英
人结通航缅境之约,又命英人代收八募与其他口岸商税。次年,缅王曼同薨,子
锡袍嗣位,复命旅於仰光之英工程师威廉、生物理学学士爱迭生、水师兵官暴厄
尔与司忒华德、白恩诸人探访运路,而以军佐斯赖登率之行,且谕八募守臣以兵
五十人护行。於是安抵八募东北之中国腾越厅境。八年,缅始开厄勒瓦谛江航路,
上通八募,命水师兵官斯讨拉尔驻八募,理其事。缅王颇注重商务,凡克亨山一
带危险地,皆设官防护,英人交口誉之。然缅王戆而多忌,废斥旧臣,诛锄兄弟
亲戚殆尽。外官虽有四千六百馀土司,皆禄无常俸,专朘民膏,百姓恒产,任意
抄没,缅、英虽交好,而猜忌尤深。
光绪九年,法兰西由下安南进踞北圻,暹罗亦命官分驻老挝土酋各部,英据
南缅既久,洞知上缅宝藏之区,甲於南海,且虑法人由北圻西趋,蔓及缅甸。十
一年十月三日,英首相侯爵沙力斯伯里值伦敦府尹大宴时,宣布伐缅意,假判断
木商歇业为名,由印度派兵进攻,入蛮得勒,擒其王,流之於印度孟买海滨拉德
乃奇黎岛。初,缅与法兰西、意大利立私约,损自主权利,英弗善也。至是欲存
缅祀,则私约不能废,遂决计灭之,并取所属拈人地。南缅地区部为四:曰摆古
部,曰阿拉干部,曰厄勒瓦谛部,曰地那悉林部。北缅地区部为六:曰北部,曰
中部,曰拉歇山岭部,曰南部,曰东部,曰喀伦尼山岭部,各部皆设行政长官,
而隶於印度总督,缅甸自是遂亡。
时出使大臣曾纪泽驻英,帝以属国故,命与英外部会商缅事。初议立君存祀,
俾守十年一贡之例,不可得。旋议由英驻缅大员按期遣使赍送仪物,其界务、商
务两事,则拟先定分界,再议通商。英人自以骤辟缅甸全境,所获已多,有稍让
中国展拓边界之意。英外部侍郎克蕾称:“英廷原将潞江以东之地,自云南南界
之外起,南抵暹罗北界,西滨潞江,即洋图所谓萨尔温江,东抵澜沧江下游,其
中北有南掌国,南有拈人各种,或留为属国,或收为属地,听中国自裁。”曾纪
泽转咨总理衙门,言:“南掌本中华贡国,英人果将潞江以东让我,宜即受之,
将拈人、南掌均留为属国,责其按期朝贡,并将上邦之权明告天下,方可防后患
而固边圉。”
纪泽又向英外部索还八募。八募即蛮幕之新街。昔时蛮幕土司地甚大,后悉
并於缅,其商货汇集之区谓之新街,洋图译音则为八募,距腾越边外百数十里,
在大金沙江上游之东,龙川江下游之北,槟榔江下游之南,向为滇、缅通商巨镇。
英人以其为全缅菁华所萃,不许。争论久之,克蕾始云,英廷已饬驻缅英官勘验
一地,以便允中国立埠,且可在彼设关收税。参赞官马格里言八募虽不可得,其
东二三十里旧有八募城,似肯让与中国,日后贸易亦可大兴。且允将大金沙江为
两国公共之江,如此,则利益与彼分之,其隐裨大局,尤较得潞东之地为胜。议
未定,纪泽旋回国。
十二年六月,总署与英使欧格讷议约五条:第一,申明十年呈进方物之例;
第三,中缅边界应由中、英两国派员会同勘定,其边界通商事宜另立专章。约成,
迁延者五年。
十七年,出使大臣薛福成始申前议,奏言:“英人所称原让潞东之地,南北
将及千里,东西亦五六百里,果能将南掌与拈人收为属国,或列为瓯脱之地,诚
系绥边保小之良图。惟查南掌即老挝之转音。臣阅外洋最新图说,似老挝已归属
暹罗。若徒受英人之虚惠,终不能实有其地,非计之得者。南掌、拈人本各判为
数小国,分附缅甸、暹罗。宜先查明南掌入暹罗之外,是否尚有自立之国,以定
受与不受。其向附缅甸之拈人,地实大於南掌,稍能自立,且素服中国之化。若
收为我属,则普洱、顺宁等府边徼皆可巩固矣。至曾纪泽所索八募之地,虽为英
人所不肯舍,其曾经默许之旧八募者,亦可为通至大金沙江张本。若将来竟不与
争,或争而不得,窃有五虑焉。夫天下事不进则退。从前展拓边界之论,非谓足
增中国之大也。臣闻乾隆年间,缅甸恃强不靖,吞灭滇边诸土司,腾越八关之外,
形势不全。西南一隅,本多不甚清晰之界,若我不求展出,彼或反将勘入。一虑
也。我不於边外稍留馀地,彼必筑铁路直接滇边,一遇有事,动受要挟。二虑也。
长江上源为小金沙江,最上之源由藏入滇,距边甚近,洋图即谓之扬子江。我若
进分大金沙江之利,尚可使彼离边稍远。万一能守故界,则彼窥知江源伊迩,或
浸图行船,径入长江以争通商之利。三虑也。夫英人经营商埠,是其长技。我稍
展界,则通商在缅甸,设关收税,亦可与之俱旺。我不展界,则通商在滇境,将
来彼且来择租界、设领事,地方诸务不能不受其牵制。四虑也。我得大金沙江之
利,则迤西一路之铜,可由轮船遵海北上,运费当省倍蓰。否则彼独据运货之利,
既入滇境,窥知矿产之富,或且渐生狡谋。五虑也。凡此五虑,皆在意计之中。
又查中、英所定缅约第一条内,缅甸每届十年,向有派员呈进方物成例。英国允
由缅甸最大之大臣,每届十年派员循例举行,所派之人应选缅甸国人等语。当时
中外注意专在申明成例,惟缅甸何年入贡,并未计及,所以但有此约,而英之驻
缅大员尚未举行。窃恐久不催问,此约即成虚设。臣查成案,缅甸向系十年一贡。
自道光二十三年入贡后,道路不通,至光绪元年始复入贡一次。计截至光绪十一
年,正应缅甸入贡之期。若不按时理论,彼亦断不过问。此与勘界各为一事,未
便受其牵制,臣拟再加查访,即行文外部,请其知照驻缅大员,补进光绪十一年
应呈方物,俟光绪二十一年,再按定例办理。万一彼谓必俟驻缅十年始呈方物,
则经此一番考覈,彼於光绪二十一年之期断难宕缓矣。”
既而英人不认允曾纪泽三端之说,谓普洱外边南掌、拈人诸地,及大金沙江
为公用之江,与八募设关也。十九年七月,福成奏言:“英人自翻前议,虽以公
法为解,实亦时势使然。前议三端,既不可恃,则展拓边界之举,毫无把握。前
岁英兵游弋滇边,以查界为名,阑入界内。常驻之地,则有神护关外之昔董,暨
铁壁关外之汉董。云贵督臣王文韶迭经电达总理衙门。臣承总理衙门急电,照会
外部,斥其违理,责令退兵。又屡赴外部争论,英兵稍自撤退,滇边至今静谧。
臣又查野人山地,绵亘数千里,不在缅甸辖境之内。曾纪泽曾照会外部,请以大
金沙江为界,江东之境,均归滇属,英人坚拒不纳。其印督至进兵盏达边外之昔
马,攻击野人,以示不原分地之意。臣相机理论,稍就范围,於是有就滇境东南
让我稍展边界之说。据称已与印督商定於孟定橄榄坝西南边外让我一地曰科干,
在南丁河与潞河中间,盖即孟艮土司旧壤,计七百五十英方里。又自孟卯土司边
外包括汉龙关在内,作一直线,东抵潞江麻栗坝之对岸止,悉划归中国,约计八
百英方里。又有车里、孟连土司,辖境甚广,向隶云南版图,近有新设镇边一厅,
系从孟连属境分出。英人以两土司昔尝入贡於缅,并此一厅争为两属,今亦原以
全权让我,订定约章,永不过问。至滇西老界与野人山地毗连之处,亦允我酌量
展出。其驻兵之昔董大寨,虽未肯让归中国,原以穆雷江北现驻英兵之昔马归我,
南起坪陇峰,北抵萨伯坪峰,西逾南嶂至新陌,计三百英方里;又自穆雷江以南、
既阳江以东有一地,约计七八十英方里。是彼於野人山地亦稍让矣。其馀均依滇
省原图界线划分。外部於三月二十三日行文照会前来,臣先行文外部,订定大局。
惟腾越八关界趾未清,尚须理论。外部请待印督所寄地图,又值外部诸员避暑在
外,稍有停顿。前据督臣王文韶电称汉龙关自前明已沦於缅,天马关亦久为野人
所占踞,则八关仅存六关。现经再三争论,此二关亦可归中国。又前年英兵所驻
之汉董,本在界线之外,因其扼我形势,逼处堪虞,向彼力索。外部亦原退让,
以表格外睦谊。刻下界务已竣,商务本不似界务之繁重,且已先将大意议明,无
甚争论。现正商订条款,计可刻期蒇事。”寻福成议定商约,续争回铁壁、虎踞
二关,时二关皆英兵占据也。
二十年正月,订滇缅新约十九条,划定自尖高山起,向西南行至江洪抵湄江
之界线,大金沙江许中国任便行船,删去八募设关一条。於是缅事粗结。惟十年
进呈方物之例,英外部初许待至光绪二十三年照约举行;继称英廷已豫备光绪二
十年第一次派员赴中国,至是又声请展缓,迄未实行云。
暹罗,在云南之南,缅甸之东,越南之西,南濒海湾。顺治九年十二月,暹
罗遣使请贡,并换给印、敕、勘合,允之。自是奉贡不绝。
康熙二年,暹罗正贡船行至七洲海面,遇风飘失护贡船一,至虎门,仍令驶
回。三年七月,平南王尚可喜奏暹罗来餽礼物,卻不受。其年,议准暹罗进贡,
正贡船二艘,员役二十名,补贡船一艘,员役六名,来京,并允贸易一次。明年
十一月,国王遣陪臣等赍金叶表文,文曰:“暹罗国王臣森列拍腊照古龙拍腊马
嘑陆坤司由提呀菩埃诚惶诚恐稽首,谨奏大清皇帝陛下。伏以新君御世,普照
中天,四海隶帡幪,万方被教化。卑国久荷天恩,倾心葵藿,今特竭诚朝贡,敬
差正贡使握坤司吝喇耶迈低礼、副贡使握坤心勿吞瓦替、三贡使握坤司敕博瓦
纟弟、大通事揭帝典,办事等臣,梯航渡海,赍上金叶表文、方物进献,用伸拜
舞之诚,恪尽远臣之职。伏冀俯垂天听,宽宥不恭,微臣不胜瞻天仰圣战栗屏营
之至,谨具表以闻。御前方物:龙涎香、西洋闪金缎、象牙、胡椒、<口疑>黄、豆
蔻、沉香、乌木、大枫子、金银香、苏木、孔雀、六足龟等;皇后前半之。”帝
锡国王缎、纱、罗各六;金缎、纱、罗各四,王妃各减二。正副使等赏赉有差。
定暹罗贡期三年一次,贡道由广东,常贡外加贡无定额。贡船以三艘为限,每艘
不许逾百人,入京员役二十名,永以为例。
十二年,贡使握坤司吝喇耶迈低礼等至,具表请封。四月,册封暹罗国王,
赐诰命及驼钮镀金银印,令使臣赍回。诰曰:“来王来享,要荒昭事大之诚;悉
主悉臣,国家著柔远之义。朕缵承鸿绪,期德教暨於遐陬,诞抚多方,使屏翰跻
於康乂。彝章具在,涣号宜颁。尔暹罗国森烈拍腊照古龙拍腊马嘑陆坤司由提
呀菩埃秉志忠诚,服躬礼义,既倾心以向化,乃航海而请封。砺山带河,克荷维
藩之寄;制节谨度,无忘执玉之心。念尔悃忱,朕甚嘉尚。今封尔为暹罗国王,
锡之诰命,尔其益矢忠贞,广宣声教,膺兹荣宠,辑乃封圻。於戏!保民社而王,
纂休声於旧服;守共球之职,懋嘉绩於侯封。钦哉,无替朕命!”
二十三年,王遣正使王大统、副使坤孛述列瓦提,赍金叶表入贡。帝谕暹罗
进贡员役,有不能乘马者,官给夫轿,从人给舁夫。先是贡船抵虎跳门,守臣查
验后,进泊河干,封贮货物,俟礼部文到,方准贸易。至是疏请嗣后贡船到广,
具报即准贸易,并请本国采买器用,乞谕地方官给照置办,允之。颁赏暹罗之
鞾,始折绢。贡使回国,礼部派司官、笔帖式各一人伴送。二十四年,议定暹
罗国王原赏缎三十四,今加十六,共表里五十。四十七年,贡驯象二、金丝猴二。
是年,礼官议准暹罗贡船压舱货物在广东贸易,免其徵税。
六十一年,部议暹罗入贡照安南国例,加赐国王缎八、纱四、罗八、织金纱
罗各二;王妃缎、织金缎、纱、织金纱、罗、织金罗各二。是年,国王奏称彼国
有红皮船二,前被留禁,请令广东督抚交贡使带回。帝可其请,并谕礼部曰:
“暹罗米甚丰足,若运米赴福建、广东、宁波三处各十万石贸易,有裨地方,免
其税。部臣与暹罗使臣议定,年运三十万石,逾额米粮与货物照例收税。
雍正二年十月,广东巡抚年希尧陈暹罗运米并进方物,诏曰:“暹罗不惮险
远,进献穀种、果树及洋鹿、猎犬等物,恭顺可嘉。压船货物概免徵税,用奖输
心向化之诚。”六年,帝谕暹罗商船运来米穀永远免税。七年,常贡内有速香、
安息香、袈裟、布疋等,帝以无必须之物,免其入贡,著为例。时贡使呈称“京
师为万国景仰,国王欲令观光上国,遍览名胜,归国陈述,以广见闻”。帝命贤
能司官带领游览,并赏银一千两,遇所喜物购买。使臣复称本国产马甚小,国王
命购数匹带归,允之,命马价向内库支给。复赐国王御书“天南乐国”扁额、缎
二十五、玉器八、珐琅器一、松花石砚二、玻璃器二、瓷器十四。贡使赴广采买
京弓、铜线等物,复诏赏给。
乾隆元年六月,国王遣陪臣朗三立哇提等赍表及方物来贡,增驯象一只,金
缎二疋、花幔一条,并言昔赐蟒龙袍藏承恩亭上,历世久远,难保无虞,恳再赐
一二袭。帝特赏蟒缎四疋。礼部奏暹罗照丕雅大库呈称伊国造福送寺需铜,恳弛
禁,议弗许,帝特赏八百斤。八年,诏暹罗商人运米来闽、粤诸省贸易,万石以
上免船货税银十之五,五千石以上免十之三。其米照市价公平发粜。若民间米多,
官为收买,以补常平社仓,或散给沿海标营兵粮之用。十三年,入贡方物外,附
黑熊一、斗鸡十二、太和鸡十六、金丝白肚猿一。十四年,国王遣陪臣朗呵派提
等入贡,锡御书“炎服屏藩”四字。十六年,帝谕闽督喀尔吉善等筹办官运暹罗
米法。疏陈非便,并言不如奖励商人赴暹罗运米至二千石以上者,予议叙给顶戴,
从之。十八年,国王遣使入贡,恳赐人葠、缨牛、良马、象牙、及通彻规仪
内监。礼臣不可,帝加赐人葠四斤,特饬使臣归国晓谕国王“恪守规制,益
励敬恭”。二十二年,入贡,特赐其王蟒缎、锦缎各二,闪缎、片金缎各一,丝
缎四,玉器、玛瑙各一,松花石砚二,珐琅器十有三,瓷器百有四。三十一年,
暹罗入贡,赐与前同。
顷之,两广总督李侍尧奏暹罗为花肚番所破,缴还原颁赐物。花肚番即缅甸
也。当其时,缅甸攻暹罗,进围其国都阿由提亚,三月陷之,杀其王,暹罗遂亡。
缅甸酋懵驳既破暹罗,恃强侵云南边,高宗叠遣将军明瑞、大学士傅恒、将
军阿桂、阿里衮等征之,缅甸调征暹罗军自救。阿由提亚之陷也,暹罗守长郑昭
方率军有事柬埔寨,闻都城陷,旋师赴援,叠与缅甸战,构兵数年。既以缅甸困
于中国,郑昭乘其疲敝击破之,国复。昭,中国广东人也。父贾于暹罗,生昭。
长有才略,仕暹罗。既破缅军,国人推昭为主,迁都盘谷,镇抚绥辑,国日殷富。
四十六年,郑昭遣使朗丕彩悉呢、霞握抚突等入贡,奏称暹罗自遭缅乱,复土报
仇,国人以诏裔无人,推昭为长,遵例贡献。帝嘉之,宴使臣於山高水长。所贡
方物,收象一头、犀角一石,馀物准在广东出售,与他货皆免税。特赐国长蟒缎、
珍物如旧制。
四十七年,昭卒,子郑华嗣立。华亦材武,屡破缅,缅酋孟陨不能敌,东徙
居蛮得勒。五十一年,华遣使入贡御前方物:龙涎香、金钢钻、沉香、冰片、犀
角、孔雀尾、翠皮、西洋毡、西洋红布、象牙、樟脑、降真香、白胶香、大枫子、
乌木、白豆蔻、檀甘密皮、桂皮、螣黄,外驯象二。中宫前无象,物半之。并请
封。十二月戊午,封郑华为暹罗国王,如康熙十二年之例。制曰:“我国诞膺天
命,统御万方,声教覃敷,遐迩率服。暹罗国地隔重洋,向修职贡,自遭缅乱,
人民土地悉就摧残,实堪悯恻!前摄国事长郑昭,当举国被兵之后,收合馀烬,
保有一方,不废朝贡。其嗣郑华,克承父志,遣使远来,具见忱悃。朕抚绥方夏,
罔有内外,悉主悉臣,设暹罗旧王后嗣尚存,自当择其嫡派,俾守世封。兹闻旧
裔遭乱沦亡,郑氏摄国长事,既阅再世,用能保其土宇,辑和人民,阖国臣庶,
共所推戴。用是特颁朝命,封尔郑华为暹罗国王,锡之诰印,尚其恪修职事,慎
守藩封,抚辑番民,勿替前业,以副朕怀柔海邦、兴废继绝之至意。”是年,粤
督穆腾额奏定暹罗正副贡船各一免税,馀船按货征榷,以杜奸商取巧。
先是缅甸惮国威内附,后屡为暹罗所败,五十三年,来贡,乞谕暹罗罢兵。
五十四年正月,帝赐郑华敕曰:“朕惟自古帝王功隆丕冒,典重怀柔,凡航海梯
山重译而至者,无不悉归涵育,咸被恩膏。尔暹罗国王郑华远处海隅,因受封藩
职,遣使帕使滑里逊通亚排那赤突等恭赍方物,入贡谢恩,具徵忱悃。朕念尔国
与缅甸接壤,往者懵驳、赘角牙相继为暴,侵陵尔国,兴师构怨,匪尔之由。今
缅甸孟云新掌国事,悔罪输诚,籥求内附,已於其使臣回国时谕令孟云与尔国重
修和好,毋寻干戈。尔亦宜尽释前嫌,永弭兵衅,同作藩封,共承恩眷。兹特赐
国王丝、币等物,尚其祇受嘉命,倍笃忠忱,仰副眷怀,长膺天宠。钦哉!”
明年,郑华咨称:“乾隆三十一年,乌肚构兵,国破君亡。其父郑昭光复故
物,十仅五六。旧有丹荖氏、麻叨、涂怀三城,仍被占据,恳谕令乌肚归还,
以复国土之旧。”粤督郭世勋以闻。帝念暹罗所称之“乌肚番”即缅甸。前缅甸
与暹罗诏氏构兵,系已故缅酋懵驳,非今王孟云之事。丹荖氏等三城,亦系
诏氏在国时被缅甸侵占,非郑氏国土。相安年久,自应各守疆界。今暹罗已经易
世,暹罗又系异姓继立为王,更不当争论诏氏旧失疆土。命军机大臣代世勋拟檄
谕止之。是年,入贡,因庆祝万寿,加进寿烛、沉香、紫胶香、冰片、燕窝、犀
角、象牙、通大海、哆啰呢九种,帝亦加赐国王御笔“福”字。六十年,暹罗
破柬埔寨,取阿可耳及破丁篷二地。
嘉庆元年,暹罗遣使进太上皇帝、皇帝汉、番字金叶表文并方物。正月,命
使臣与宁寿宫千叟宴,赐正使圣制千叟宴诗一章。二年,遣使贺归政及登极,贡
龙涎香、冰片等二十四种。帝奉太上皇帝命赐郑华敕曰:“九服承风,建极著会
归之义,三加锡命,乐天广怙冒之仁。旧典维昭,新纶用沛。尔暹罗国王郑华屡
供王会,久列藩封。兹於嘉庆二年,复遣使臣奉表入贡,鉴其忱悃,允荷褒扬。
至以天朝叠庆重熙,倍呈方物,具见输诚效顺,弗懈益虔。国家厚往薄来,字小
柔远,自有定制。第念尔国僻处海陬,梯航远涉,其所备物若从摈卻,劳费转多,
特饬收受,加赐文绮等物。嗣后止宜照常进呈一分,以示体恤。王其祇承眷顾,
益懋忠纯,永膺蕃庶之恩,长隶职方之长。钦哉!”三年,召暹罗使臣宴重华宫。
五年,国王遣使赍祭文、仪物,诣高宗纯皇帝前进香,并献方物,广东巡抚遵旨
令使臣毋庸来京,悉将方物赍回。六年,副贡使怕窝们孙哖哆呵叭病殁广东,
谕地方官妥为照料,赏银三百两,先行回国。
十年,暹罗贡表,言与缅甸战获捷,有诏和解之。十二年九月,帝谕郑华:
“不许违例用中国人驾船,代运货物往来,以免奸商隐匿,致启讼端。倘有违背,
奸商治罪,国王亦难辞其咎。特申禁令,以严逾越之防。尔国王其凛遵毋忽!”
十四年,遣使祝嘏,加赏正副使筵宴重华宫。秋,郑华卒,世子郑佛继立。
遣使入贡请封,遭风沉失贡物九种,帝谕不必补进。十五年,封郑佛为暹罗王,
给诰命、驼钮镀金银印,交使赍回。十八年冬,总督蒋攸銛奏暹罗正贡船在洋焚
毁,仅副贡船抵粤,副使唧拔察哪丕汶知突有疾,闻正贡船遭焚,惊惧,益剧,
不能即赴都。帝命副使留粤调治,所存贡物十种,派员送京,失物毋庸补备。且
谕曰:“暹罗国王抒忱纳赆,沿海申虔,即与到京赍呈无异。例赏物件及敕书,
交兵部发交两广总督颁给。”明年,暹罗王闻贡船焚毁,补备方物入贡,遇飓风,
船漂散。二十年秋,正副贡船先后抵粤,蒋攸銛以闻。仁宗嘉其恭顺,谕曰:
“暹罗向系三年一贡,明年又届入贡之期。此次方物,可作二十一年例贡。”暹
罗王复表请准用内地水手驾驶,部议驳之。
道光元年,暹罗远征马来半岛开泰州,悬军深入,破沙鲁他军,南下服派拉
克,进与色兰格耳国战,以军疲,由新格拉而还。三年,遣使入贡贺万寿。四年,
郑佛在位十五年,传位其子郑福。明年,遣使入贡请封,舟毁,贡物沉没。帝免
补进,仍封郑福为暹罗王。福朝贡益恭。十九年三月,宣宗以暹罗服事之勤,谕
曰:“暹罗三年一贡,其改为四年。”
咸丰元年,郑福卒,弟蒙格克托继立,中国称曰郑明者是也。明奉孝和睿皇
后、宣宗成皇帝遗诏,遗使进香并赍递表文、方物,庆贺登极。又因例贡届期,
请将贡物一并呈进。文宗命两广总督徐广缙传知臣毋庸来京,仪物、方物悉令赍
回。至应进例贡,现当国制,二十七月之内不受朝贺,并停止筵宴,俟嗣王请封
时再行呈递。二年,徐广缙奏:“暹罗国王遣使补进例贡,并请敕封,现已行抵
粤东。”帝命於封印前伴送来京;应给嗣王诰命,俟贡使抵都发给赍回。靠粤匪
乱炽,贡使竟不能至,入贡中国亦於此止。此后暹罗遂为自主之国矣。
郑明通佛学,善英语,用欧人改制度,行新政,国治日隆,称皇帝。复与英、
法诸国订约,遣使分驻各国。同治七年,郑明卒,子抽拉郎公继立,废奴隶,行
立宪。北部乱贼蜂起,讨平之。法既吞越南,复迫暹罗割湄江东地。光绪十九年,
国王派军防守。法藉口暹罗侵越南,出兵占孔格沙丹格、托伦格二地,复进据老
挝之加核蒙隆拍拉朋。暹军败退湄河西岸,法复以海军攻盘谷海港,暹人惧,乞
和。既,英人疾法日盛,不益于己,乃与法立约,保证湄南属暹罗,暹罗赖以少
安,致力内政,日蒸富强。宣统二年,卒,子马活提路特立。
暹罗版图,北纬六度至二十度,东经九十七度至一百七度。官制,设外务、
内务、财政、陆军、海军、司法、教育、农务、交通九部,佐国王管理国政。另
设枢密院,国王选亲贵勋臣充之,国之大事皆谘询而行。中央称畿甸省。全国分
十七州,置总督。州下有县、郡、村。人口八百万,中国人占三分之一。军备仿
德国徵兵制,常备军三万人,战时可增十倍。海军有炮舰、水雷艇数艘。制造枪
炮厂、造船所皆备。暹罗叠出英君,政治修明,故介於英、法诸大国属地,而能
自保其独立也。
南掌,旧称老挝。雍正七年,云贵总督鄂尔泰疏言:“南掌国王岛孙遣使奉
销金缅字编蒲表文一道、驯象二只,求入贡。”帝嘉奖,其贡道命由普洱府入,
沿途护送,从厚支给。八年二月,遣使表贡,并请定贡期,命五年一贡。赐之敕
谕并文绮等物,令使臣赍捧回国。九年六月,表谢颁敕谕恩。
乾隆元年,赐国王岛孙彩缎、文绮。八年二月,帝以南掌远道致贡,改为十
年一次。十四年正月,贡驯象。二十六年二月,国王准第驾公满奏言:“臣母喃
玛喇提拉同臣遣使奉表,进驯象二只,庆贺皇上五旬万寿,皇太后七旬万寿。”
准第驾公满又别备表文一、贡象二,宴赏如例。六月十三日,礼臣议:“嗣后各
省巡抚值南掌、琉球、苏禄、安南等国贡使到境,遴委同知、通判中一员,武弁
守备一员,伴行长送至京,并知照经过各省添派妥员护送,按省更替;贡使回国,
亦一例办理。”从之。又奏:“南掌外藩入贡使臣,俱於陈设卤簿之日,带领道
旁瞻仰天颜,备观仪典。今国王准第驾公满遣使叭哩细哩门遮昆来京,拟於七月
初八日圣驾起銮之期,带领大东门道旁叩见。”
四十七年,国王召翁遣使臣叭整哄等四人入贡,帝於山高水长连日赐茶果,
又赐宴於紫光阁、三无私殿。五十五年,国王表贡驯象祝釐,并附进例贡。帝谕
云贵总督富纲派员护送。南掌贡使定於七月二十日至热河行在,与蒙古王公、各
外藩贡使同预寿筵。五十八年,谕免例进贡象。明年,国王召温猛遣使请封,特
颁诰敕,并驼钮镀金银印,交使臣赍回。六十年,国王奉表祝釐,进长生经一卷、
阿魏二十斤、象牙四十、夷锦四十。时召温猛已播迁越南昭晋州地,既受敕印,
仍未能返国。
嘉庆四年,国王遣使赍表,恳求赴京进香。帝谕止之,令云贵督臣由驿进呈
金叶表文,所贡檀香三枝交太常寺。十二年,国王遣使进驯象四只、象牙四百斤、
犀角三十斤、土绢一疋,帝赏赉有加。十四年,越南国王阮福映遣使恭缴南掌敕
印。帝谕曰:“南掌国王召温猛忄耎懦不振,流徙越南,遗弃敕印,朕念其流离,
不加声责,岂能复掌国事?听其在越南居住可也。其国事以其伯召蛇荣代办。”
二十四年,召蛇荣子召蟒塔度腊虔修职贡,籥恳再颁敕印。礼臣覆称前缴印信字
画完好,毋庸另铸,准於颁给敕印外,再给诰命一道,交召蟒塔度腊祇领。道光
二十二年,遣使赍敕封召喇嘛呢呀宫满为南掌国王。
咸丰三年,南掌国长召整塔提拉宫满遣使叩关,请入贡。帝以南掌贡使向由
贵州、湖南、湖北、河南取道进京,惟现在粤匪未尽歼除,命云贵督臣吴文镕等
即传谕南掌使臣,此次毋庸来京,仍优与犒赏,俾先行回国。贡物象只即由督臣
派员送京。然自是云南回匪乱起,贡道遂绝。时南掌兼贡越南之顺化,暹罗之曼
谷。嗣越南衰,南掌入暹罗,号为暹罗属国。光绪十一年,法人得越南全境,以
南掌地居湄公江中间,为传教通商孔道,复设法保护之,於是南掌又折入於法矣。
南掌国都曰隆勃剌邦,据湄公江左岸,江东折南流,南冈江自东来会,曲注
如玦环,城在山下,当南冈江会流处,水穿城而过。王宫在城之北,背山建屋,
规制壮丽。佛墓寺塔森立城市中。濒江两岸多花园。居民大半老挝种,或喀木种。
老挝种人俗同暹罗,不文身雕题,性愚而嬾。奉佛教,好生恶杀。务耕种、畜
牧,能铸造、纺织。其状貌短小,鼻宽而唇厚,肤色红紫,剪发留顶,不蓄须。
男子衣饰,横布一幅围腰至膝,富贵者以䌷缎为之。妇人下裳似裙,上服摺盖
於胸,发黝黑,鬓垂於后项,耳手足皆带环圈,以金银铜为饰。其房屋率用藤竹
缚造。富室官衙则用坚木,极壮丽。常食睟米,杂以秔稻。中国人教以制酒醴、
养蚕丝之法。家畜象、牛,供耕田驮货。其物产有五金各矿,稻则有秔有睟,
多包穀,少粟麦,有靛青、漆、藤、竹、麻、棉、椰叶、桄榔、甘蔗、槟榔、豆
蔻、烟叶、芝麻、花生,而松木、楢木尤多。其货币或用暹罗之体格,或印度
之鲁卑,皆银钱也。此外或用铜钱、用铁钱,或用银锭、用海贝。然用钱颇少,
以货易者为多。天气温和,自二月至八月多东风、多雨,九月至正月多北风、多
晴云。
苏禄,南洋岛国也。雍正四年,苏禄国王毋汉未母拉律林遣使奉表,贡方物。
五年六月,贡使至京,贡珍珠、玳瑁、花布、金头牙萨白幼洋布、苏山竹布、燕
窝、龙头、花刀、夹花标枪、满花番刀、藤席、猿十二种。赐宴赉赏,颁敕谕一
道,令使臣赍回。定期五年一贡,贡道由福建。十一年六月,国王奉表谢恩,并
奏:“伊祖东王於明永乐间入朝,归至德州病故。帝命有司营葬,勒碑墓道,谥
曰‘恭定’,留妻妾傔从十人守墓。毕三年丧,遣归。今事隔三百馀年,所有
坟墓及其子孙存留周恤之处,恳请修理给复。”礼臣议覆:“苏禄国东王巴都噶
叭哈答殁,长子都马含归国袭封。次子安都禄,三子温哈喇,留居守茔,其子孙
以祖名分为安、温二姓,应如所请。饬查王墓所有神道享亭、牌坊,修理整饬,
於安、温二姓中各遴一人给顶戴奉祀。著为例。”帝允之。乾隆五年八月,苏禄
国王麻喊味呵禀朥宁遣番丁护送遭风商人回内地。八年,贡使马明光奏请三年
后复修朝贡,帝命仍遵雍正五年所定五年一贡之例。十九年,苏禄国王麻喊味安
柔律噒遣使贡方物,并贡国土一包,请以户口人丁编入中国图籍。帝谕:“苏
禄国倾心向化,其国之土地人民即在统御照临之内,毋庸复行赍送图册。”二十
八年,国王遣使贡方物。自后遂不复至。
苏禄本巫来由番族,悍勇善斗。西班牙既据吕宋,欲以苏禄为属国,苏禄不
从,西人以兵攻之,为所败。独慕义中国,累世朝贡不绝。其国小,有巉岩之岭,
其极南为石崎山、犀角屿、珠池,因岛环绕。海内有珍珠,土人与华商市易,大
者利数十倍。此外土产则苏木、豆蔻、降香、藤条、荜茇、鹦鹉之类。户口繁多。
地硗瘠,食不足,常籴於别岛。土人奉回教。与婆罗洲芒佳瑟民结为海盗云。